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第三十九章 河北的惊雷(1/3)

长安。

大将军府。

午后刚过,天色依旧阴沉。

数匹来自河北方向的驿马,带着满身征尘、汗水凝结的盐霜,疯狂地冲入了长安城那戒备森严的春熙门。

马蹄铁急促地敲击着刚刚化冻、尚且泥泞不堪的街道,溅起浑浊的泥浆,路上的行人商贩惊恐地纷纷避让。马背上的骑士,共有三人,个个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因长时间奔驰和不眠不休而干裂出深深的血痕,眼神中混杂着极度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完成使命的决绝。

他们几乎是从口吐白沫、濒临倒毙的战马鞍鞯上滚落,踉跄着扑向大将军府那威严的石阶,嘶哑着几乎无法辨清的嗓音,将一份被汗水、泥污乃至疑似凝固血渍浸染得沉甸甸、皱巴巴的紧急军报,如同捧着千钧重担,呈送到了闻讯赶来的亲兵统领手中,随即不顾一切地瘫倒在地,被府中侍卫迅速抬下去救治。

那份沾染着不祥气息的军报,被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刘湛的书房。

书房内,炭火的余温尚存,驱散着春日里顽固的湿寒。刘湛正与郭嘉、贾诩商议着关于整顿关中郡县吏治的章程,徐晃、张辽等将领也在旁聆听。当那份污损的帛书被亲兵统领面色凝重地放在紫檀木案几上时,房间内原本尚算平和的气氛,仿佛瞬间被一股来自幽燕之地的极寒冰风冻结了。

刘湛的目光落在那一看便知经历了非同寻常传递过程的军报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放下手中的朱笔,伸手拿起那卷帛书,触手之处,竟感觉一片冰寒,仿佛带着河北战场的肃杀之气。

他缓缓展开,帛书发出细微的、干涩的摩擦声。目光扫过上面那潦草、仓促,却每一笔都透着惊心动魄的字句时,他原本沉稳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捏得帛书的边缘微微发皱。

郭嘉几乎在同时凑了过来,他脸上那几乎成为标志的、玩世不恭的浅笑,在目光接触到军报内容的刹那,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与锐利,他的眼神如同发现了致命威胁的鹰隼,紧紧锁住每一个字,仿佛要将其看穿。

贾诩依旧端坐在他那张靠近阴影的坐榻上,姿势未有太大变化,如同一尊入定的石雕。然而,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原本自然垂放的手指,此刻正极其轻微地捻动着衣角,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冷的潭水被投入巨石,激荡起剧烈的、虽未显露于外却真实存在的波澜。他那总是平稳悠长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出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短暂的凝滞。

徐晃、张辽等将领,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脊背,肃立两侧,如同听到了战场号角的战士。他们屏住了呼吸,宽阔的胸膛甚至停止了起伏,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卷小小的帛书和主公刘湛的脸上。

一时间,书房内落针可闻,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帛书被刘湛缓缓翻动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窗外那持续不断、仿佛永无止境的、恼人的冰水滴落声,嗒……嗒……嗒……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军报上的内容,透过那潦草的字迹,如同一声声积蓄了许久、最终猛然炸响的惊雷,带着毁灭性的信息量,轰击在书房内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神之上:

“……急报!本月丙寅,袁本初大军围城逾年,终以地道掘进,配合火攻,攻破易京城防!公孙瓒穷途末路,拒不投降,先手刃妻妾子女,而后举火焚毁府衙楼观,自身亦投身烈焰,玉石俱焚,其族尽灭,麾下白马义从或战死或星散,幽州……自此易主!袁本初已尽得冀、青、幽、并河北四州广袤之地,带甲之士,号称百万,府库粮秣,积储之丰,可支十年之用!其势之盛,声威之壮,一时无两,天下侧目!其麾下,谋臣如雨,审配、逢纪机深智险,郭图、辛评巧言善辩,沮授、田丰多谋善断,各逞才智;猛将如云,颜良、文丑有万夫不当之勇,冠绝三军,张郃、高览皆智勇兼备,堪当大任,其余河北健儿,不可胜数……更有邺城细作冒死传讯,袁绍于攻陷易京后,在邺城大宴文武,席间意气风发,顾盼自雄,已有‘扫清**,席卷八荒’,‘南向以争天下’之狂言泄出!河北惊雷已响,其声震于四野,中原大地,江河湖泽,恐将面临前所未有之狂澜冲击,乾坤倒悬,只在顷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是徐晃,他怒目圆睁,虬髯戟张,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翻腾的震惊与压力,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一根支撑房梁的坚硬廊柱上。这一拳势大力沉,直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在空中弥漫开一片微小的烟尘。他虎目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低沉而压抑,仿佛背负着山岳:“袁本初……这厮,到底还是让他成了气候!百万之众,四州之地……嘿嘿,好大的声势!好厚的家底!”那“嘿嘿”两声冷笑,充满了武将面对强大敌人时,那种混合着忌惮与强烈战意的复杂情绪。

张辽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语气同样沉重:“主公,诸位。颜良、文丑之勇,辽在吕布军中时便素有耳闻,皆乃名副其实的万人敌,绝非浪得虚名。河北铁骑,弓马娴熟,来去如风,素来是天下有数的精锐。袁绍坐拥如此基业,钱粮广盛,兵多将广,若果真倾力南下,其兵锋所向……确难正面抵挡。”他分析着敌我实力,毫不讳言对方的强大。

郭嘉长长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震惊、压抑与骤然提升的紧迫感一并排出。他几步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前,手指沿着蜿蜒的黄河一路向北滑动,最终,重重地、几乎是带着一丝狠厉地,点在了代表袁绍统治核心——邺城的位置上。他的语气,失去了往日的轻松调侃,带着一种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公,诸位,这下……麻烦真的大了!袁本初这条在河北潜藏蓄势了多年的蛟龙,如今吞并公孙瓒,算是彻底挣脱束缚,腾渊而起了!冀州的富庶,青州的人口,并州的战马,幽州的精兵……四州之地,广袤千里,如今尽入其彀中!北方已无后顾之忧,兵精粮足,谋士如云,猛将如雨……这已不是疥癣之疾,而是心腹大患,是足以倾覆社稷的庞然巨物!”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下一个目标,不是我们关中,就是兖豫的曹操!或者说,以他如今膨胀的野心和实力,恐怕是恨不得将咱们和曹操,连同荆州、江东,一口全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