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第三十四章 未央宫的对峙(3/4)

接下来的时间,刘湛与他麾下的团队,投入了紧张得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般的工作中。控制长安各处关键城防、接收保管官府积压的文书档案、安抚残留的惊弓之鸟般的官吏、起草并发布安民告示以稳定惶惶的人心、清点几乎空得能跑老鼠的府库和仅存的粮草……

千头万绪,无数的事情如同乱麻般涌来,都需要在曹操大军主力到来之前,尽快理清,打下坚实的基础。

临时征用的原司空府内,灯火彻夜通明。

传令兵进进出出,脚步声急促而密集。

文吏们埋首于成堆的竹简与帛书之中,挥毫泼墨。将领们则不断接收指令,调动布防。

郭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着堆积如山的户籍简牍叹了口气:“早知道长安这么穷,就该从豫州多带几车纸过来,这竹简看得我眼都快瞎了。曹孟德要是这时候打过来,我怕是连阵图都画不利索了。”他这话带着几分夸张的抱怨,却也透露出此时的紧张与繁忙。

贾诩则默默地整理着来自各方的情报,将其分门别类,偶尔在关键的几条上做出标记。他的效率极高,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刘湛更是几乎未曾合眼,他需要听取各方汇报,做出决策,协调各方关系。他深知,时间就是一切,必须在曹操到来之前,尽可能地巩固自己的优势,将“先入为主”和“护驾首功”这两个名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掌控力。

然而,曹操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天中午,秋日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悬挂在中天,依旧无法带来多少暖意。刘湛刚处理完一桩关于几个地痞流氓趁乱抢劫、需要立即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的案子,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准备喝口冷水提提神,一名亲兵就急匆匆地闯入堂内,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禀主公!兖州牧曹操,亲率大队人马,已抵达长安城外十里处!斥候来报,曹军军容甚盛,打着‘清君侧’、‘护驾’的旗号,要求即刻入城觐见天子!”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堂内的气氛瞬间一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湛身上。

刘湛端着水碗的手顿了顿,水面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他缓缓将水碗放下,抬起头,目光与一旁的郭嘉、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之前的浴血奋战、抢占先机,都只是这场权力博弈的前奏而已。

郭嘉轻轻放下酒葫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低声道:“来得可真快,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他的幽默总是带着一丝尖锐。

贾诩则缓缓道:“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刘湛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略有褶皱的袍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下达了命令: “打开城门,依礼相迎,请曹兖州入城。同时,传令百官,一个时辰后,未央宫前殿,陛下将召见勤王功臣,共商国是。”

他刻意强调了“陛下召见”和“勤王功臣”,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刘湛才是这次勤王行动的主导者,曹操,只是后来者,是“被”召见的对象。

他必须掌握这次会面的主导权,将其定义为自己主导下的君臣奏对,而非与曹操的平等谈判。这是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至关重要的交锋。

一个时辰后,未央宫前殿。

虽然经过了宫人们匆忙的打扫,撤换了一些过于破败的帷幔,擦拭了御座和主要的器物,但大殿依旧难掩那股深入骨髓的破败之气。

高大的殿柱上油漆剥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木头原本的纹理。地面虽然清扫过,但砖缝间的污渍和磨损痕迹无法掩盖。

汉献帝刘协强打精神,端坐在那宽大的御座之上。

经过刘湛派来的医官诊治和安抚,他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苍白。

龙袍下的单薄身体,因为紧张和不适,仍在微微地颤抖。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与昨日刘湛单独觐见时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正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刘湛率领徐晃、郭嘉、贾诩等核心文武,肃立于御座左侧下方。他们甲胄鲜明,袍服整齐,代表着“先入为主”的护驾之功和强大的实力。徐晃按剑而立,如同渊渟岳峙;郭嘉目光流转,看似随意,却将殿内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贾诩则依旧低眉垂目,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而以杨彪为首的一些长安旧臣,则战战兢兢地立于御座右侧。他们大多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的任何一方,如同惊弓之鸟,生怕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所波及。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以及殿外秋风吹过破损檐角发出的呜咽声。

突然,殿外传来司礼宦官那带着颤音、却努力拔高的通传声: “兖州牧、镇东将军曹操,觐见——!”

脚步声响起,沉重、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只见曹操身着正式的朝服,颜色深沉,腰間却赫然佩着一柄长剑。他身材不算高大,甚至略显矮壮,但步伐龙行虎步,气度沉雄如山。一张微黑的脸上,浓眉下是一双细长的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如同鹰隼般锐利,顾盼之际自有威势,那是一种久居人上、杀伐决断积累起来的霸气。

其身后,紧跟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等一众心腹将领。这些人都是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眼神桀骜,如同出鞘的利刃,与刘湛这边徐晃、周仓的沉稳厚重、郭嘉的云淡风轻、贾诩的深藏不露,形成了鲜明而迥异的风格对比。他们带来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铁血气的凛冽寒风。

曹操大步走到御阶之下,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御座上的刘协,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在一瞬间就将这位少年天子的虚弱与恐惧看了个通透。

随即,他的视线便牢牢地定格在了御座左侧的刘湛身上。那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对于被人抢占了先机的恼怒。但他脸上,却迅速挤出了一丝看似豪爽的笑容。

他依礼躬身,声音洪亮,震得大殿似乎都嗡嗡作响: “臣曹操,叩见陛下!闻听国贼肆虐,陛下蒙尘,臣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翅,日夜兼程,特来护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周到,言辞恳切,但任谁都听得出,那洪亮声音底下隐藏的强势。

“曹爱卿平身。”刘协的声音依旧微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卿等……皆乃社稷柱石,跋涉辛苦,朕心甚慰。”

曹操起身,甚至不等刘协再多说勉励的话,便立刻转向了刘湛,脸上那丝笑容变得微妙起来,语气带着一种看似亲热、实则锋芒毕露的调侃: “刘湛贤弟!别来无恙乎?贤弟动作好快啊!当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为兄在兖州接到消息,便即刻点兵,紧赶慢赶,一路上跑死了三匹好马,没想到还是让你抢了先机,立下这擎天保驾的首功!佩服,实在是佩服!”

这话听起来是恭维,是夸赞刘湛行动迅捷,但殿内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听出来,那“抢了先机”四个字,分明是在暗指刘湛投机取巧,不顾大局抢功,甚至可能隐含着对他“擅自”行动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