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第三十四章 未央宫的对峙(2/4)

郭嘉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破损的壁画,甚至还伸手在一处焦黑的柱子上抹了一下,看了看指尖的黑灰,低声对身旁的贾诩笑道:“文和,你看这烧的,怕是连老鼠洞都没放过。李傕、郭汜这两个杀才,拆家的本事倒是一流。”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董。

贾诩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不过,倒也干净。”他这话意味深长。

郭嘉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徐晃和周仓则对这两位谋士的“风凉话”充耳不闻,他们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警戒上。周仓甚至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停下,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异常,才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宣室殿外,守卫着一些神色惶恐、衣甲不算齐整的宫廷侍卫。他们手中的长戟看起来都有些锈蚀,看到刘湛一行人甲胄鲜明、刀剑森寒、气势凛然地走来,感受到那股百战精锐带来的无形压力,纷纷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刘湛目光扫过他们,心中暗叹,这就是拱卫天子的最后力量吗?

真是形同虚设。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疾行而略有凌乱的衣冠和甲胄。

郭嘉、贾诩等人默契地留在殿外等候,徐晃和周仓则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按剑立于殿门两侧,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刘湛独自一人,缓步走入宣室殿中。

殿内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仿佛阳光也不愿过多地眷顾这片权力的废墟。仅凭几盏放置在角落里的油灯照明,灯焰微小而跳跃,在空气中拉长出摇曳扭曲的影子,使得大殿更显空旷幽深。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高高在上的御座方向。然而,御座上空空如也。在御座旁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正蜷缩着。那是一个身穿略显宽大、甚至有些不合身黑色冕服的少年。

繁复的十二章纹和日月星辰的刺绣,本该彰显无上的威严,但穿在他瘦弱的身体上,却只显得沉重而累赘,仿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来。正是年仅十几岁的汉献帝刘协。

借著昏暗的灯光,刘湛看清了他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长期的担惊受怕和营养不良,让他眼窝深陷,周围是一圈浓重的青黑。

他的嘴唇因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哆嗦着,双手紧紧抓着宽大的袍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副柔弱无助、惊惶失措的模样,与他身上那套象征着天下权柄、日月星辰的冕服,形成了无比刺眼而令人心酸的对比。这哪里是九五之尊,分明是一个被困在华丽牢笼里,随时可能被惊扰而破碎的瓷娃娃。

御座旁边,还侍立着几位同样面有菜色、惊魂未定的老臣,如太尉杨彪、司徒赵温等。

他们穿着还算整齐的朝服,但神色间的疲惫与惶恐,却难以掩饰。看到刘湛进来,他们眼中先是流露出警惕,待看清对方并未携带兵器,且神色恭敬,步伐沉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多言,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年天子。

刘协看着这个陌生的、身披甲胄的年轻将领走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待看清对方并未携带兵器,眼神虽然锐利却并无凶戾之气,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恭敬,他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用带着明显颤抖的、细弱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卿……卿是……”

刘湛不再前行,在御阶之下站定。

他撩起战袍那沾染了征尘的下摆,以一种极其标准而庄重的姿态,行以大礼参拜,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地回荡: “臣,豫州牧刘湛,叩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身处险境,罪该万死!幸赖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已于昨日诛除国贼李傕、郭汜及其党羽,特来迎奉陛下还宫,重振朝纲,廓清寰宇!”

“李傕、郭汜已诛!”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猛然炸响在死寂的宣室殿中。

刘协和殿内的杨彪、赵温等老臣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呆立当场,仿佛化为了泥塑木雕。

李傕、郭汜!这两个如同噩梦般缠饶着众人,将朝廷尊严践踏在地,将他们如同傀儡般操控,带来无数恐惧与屈辱的国贼……就这么……死了?

片刻的死寂之后,是难以抑制的、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爆发!

几位老臣先是发出不敢置信的抽气声,随即,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唏嘘和哽咽声在大殿中响起。

杨彪老泪纵横,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摇晃,赵温更是以袖掩面,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他们不是为自己得救而哭,更是为这摇摇欲坠的汉室江山,似乎看到了一线渺茫的曙光。

而蜷缩在阴影里的刘协,反应更为剧烈。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在瞬间收缩又放大,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汹涌而下。

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他挣扎着,想要从阴影里站起来,想要亲手扶起眼前这位带来希望的信使,但因为腿脚发软,加之情绪过于激动,试了一下竟没能成功,反而差点摔倒。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刘湛,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刘……刘爱卿……快,快平身!起身让朕看看!卿……卿乃社稷功臣,是大汉的……是大汉的擎天之柱!大汉……大汉有救矣!有救矣!”

这一刻,看着御阶上那个泪流满面、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少年天子,刘湛的心中五味杂陈,一股复杂的情绪汹涌地冲刷着他的心房。

有对这位少年天子悲惨遭遇的真切同情——他本应在父母的宠爱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如今却要在这吃人的权力漩涡中挣扎求生;有完成“勤王”使命,立下匡扶社稷之功的巨大成就感与自豪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历史参与感的沉重与茫然。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已经深深地踏入了历史的洪流,未来的方向,扑朔迷离,他扶起的,是一个象征,还是一份真正可以重整河山的力量?

他恭敬地、依礼再次叩首,然后才沉稳地起身,垂首而立,沉声道: “陛下,此乃臣子本分,不敢言功。如今长安初定,百废待兴。宫外尚有李郭残余宵小未清,局势未稳,陛下还需暂居深宫,善保龙体。待臣等肃清余孽,安定人心,整饬城防,再议朝政不迟。”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刘协此刻早已将刘湛视作了唯一的依靠,闻言只是流着泪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安抚了惊魂未定的皇帝和几位老臣,刘湛恭敬地退出了宣室殿。

殿外,郭嘉正倚着一根廊柱,小口抿着酒葫芦里最后的存粮,看到刘湛出来,挑眉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贾诩则静立一旁,如同老僧入定。

刘湛微微颔首,低声道:“陛下情绪激动,但无大碍。安抚陛下和公卿之事,需即刻着手。”他看向贾诩和郭嘉,“奉孝,文和,我们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