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友良还试图抬出后台吓退对方。
那横肉汉子闻言,歪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毫无预兆地抬手就给了钱友良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脆响,钱友良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眼镜也飞了出去。
“打听?老子打的就是你。”横肉汉子啐了一口唾沫,“不就是滇军第93军龙泽汇龙师长罩着的吗?告诉你,不好使。”
他掏出一张盖着红戳子的纸,在钱友良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春城行营,稽查处。
奉上峰手令,你这里所有货物,涉嫌倒卖军用战略物资、走私违禁品、扰乱金融市场。
现在予以查封,所有货物一律扣押,相关人员,全部带回去审查。”
周围看热闹的人和那几位阔太太一听春城行营稽查处几个字,瞬间意识到这来的是军统,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往后缩,生怕惹祸上身。
钱友良捂着脸,又惊又怒,还想争辩:
“长官,这……这从何说起啊?我们这都是正经南洋来的布匹衣裳……”
“少废话,带走。”
横肉汉子不耐烦地一挥手,身后的特务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开始粗暴地驱赶顾客,查封货物,将那昂贵的布料胡乱塞进麻袋。
钱友良和几个伙计也被反剪双手推搡着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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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军统春城站,督查处处长办公室内。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里却灯火通明。
处长,一个看起来颇为斯文、甚至有些书卷气的男子,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细细品咂。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少将军服,领口的风纪扣一丝不苟,与白天那些凶神恶煞的便衣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沙发旁,他的机要秘书余玉泽微微躬身,正低声汇报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处座,龙师长那边……妥协了。”余玉泽的声音平稳,吐字清晰,“我已经跟他派来的副官谈好了。以后他在春城以及滇西几条线上的南货生意,上交……嗯,上交纯利润的两成。”
沈锐平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余玉泽立刻心领神会,赶忙改口,语气更加谦卑:
“啊,您瞧我这话说的不准确。是上交给……您那位在南洋星洲经商、颇具远见的侄子,作为商业合作的顾问费用。”
“嗯……”沈锐平这才满意地发出一声鼻音,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玉泽啊,事情办得还算稳妥。龙泽汇没炸刺?”
“他不敢。”余玉泽微微一笑,透着笃定,“咱们抓的人、扣的货,都是他的钱袋子。另外,为了表示诚意,尽快赎回这次被咱们‘误扣’的人和货,龙师长愿意额外奉上一份心意——一台刚从仰光港弄过来的最新款凯迪拉克轿车,手续齐全。”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沈锐平的神色,补充道:
“我寻思着,处座您一向低调,这车太扎眼,就没敢直接答应。龙师长又说了,如果您不喜欢车,可以换成等值的南洋元,或者……盘尼西林也行,都是硬通货,随时可以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