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左光先、左光争兄弟俩,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
大同守将吴月先本来就是一个三姓家奴,实力又不占优,北方草原部落首领吴克敬动辄南下打草谷,惹得天怒人怨,也不值得左氏兄弟俩投效。
至于豫省巡抚徐仲华,他早就和冀国公周进达成了北方互保的协议,已经被纳入了冀国公府一系的势力范围之内,他的宝贝女儿徐晶蕾,也嫁给了荣府贾环为妻。
除了投靠冀国公周进,左氏兄弟俩已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好在左氏兄弟俩和冀国公周进也算是有旧,在情感上不存在什么障碍,也不必担心投效过去后,得不到什么优待。
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吴月先、吴克敬二人的联手围攻下,晋阳府城能坚持多久,能不能等到冀国公府一系的援军过来?
另外,数万敌军围城,怎么突出重重围困,去向冀国公府一系求救,也是一个大问题。
左光先是主将,不可轻离,但要取得冀国公府一系的信任,又必须派出一位重量级人物作为特使,才有可能取信于人。
两方势力媾和,牵涉极大,不可能随随便便,派一个小兵出面交涉,没有重要人物出场,或许连见话事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署理晋阳知府左光争是一个最好的出使人选。他是晋阳方面的二号人物,又是晋阳副总兵左光先的堂弟,他的态度和立场,可以直接等同于左光先的态度和立场,由不得冀国公府一系不相信。
若是在晋阳被围住之前,派左光争前往保州,直接面见冀国公周进,晋阳方面投诚一事,应当可以很快说定下来。
但现在晋阳已经被吴克敬的人马给包围了,左光争又是一个读书人,身子孱弱,根本没有把握躲过那些草原精骑的追击。
已故沈州总兵左贵,对于左光先、左光争兄弟俩的安排,便是文武殊途,左光先走了武将的路子,左光争则以文臣为职业发展方向,以他这弱不禁风的身形,显然没法突出重围,承担这件重要差事。
在这个关键时候,还是王氏当机立断道,“也无需派人求救,我们只需要将冀国公府一系的旗号打出来,吴月先和吴克敬这两人,必然不敢全力攻城,而冀国公府一系得知我们改旗易帜以后,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派出人马前来救援。”
“这也不是不行……”左光先迟疑道。
这个办法,行当然也是行的,只是这个代价,就有点儿太大了,让晋阳方面,完全丧失了在冀国公府一系面前的议价能力啊。
“不能再犹豫了。我相信冀国公周进大人,必然不会亏待你我二人。”左光争提醒他兄长道。
“也罢。当年父亲阵亡之后,左氏一族家道中落,以至于在北平城中,都差一点儿待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冀国公一番好心,前来看望我们,终于引起了朝中当权派的注意,把我放到晋阳任职。冀国公的恩情,我不敢忘记,即便改旗易帜之后,不能实现心中预期,那也就当是还冀国公的这份人情好了。”左光先下定决心道。
晋阳城中,原本只有数千残兵,士气也普遍比较低沉。
虽然晋阳知府衙门从全城老百姓中,临时征集了数千精壮协助守城,但面对城外越来越多的人马,越来越多的攻城器械,许多人都担心晋阳最终守不住。
到时候晋阳府城,落入草原部落首领吴克敬手中,众人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一个怎样的命运?
因此,城中众人心思沉重,举棋不定。
有人想着,是不是应当找个机会,和吴月先那一边的人暗中接触,充当带路党?也好过城破之后,被北方草原部落的人劫持到关外去做包衣奴才?
还有人则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好了武器,一旦城破之后,便从城中反杀出去,或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也说不一定。
总之,大家都对左氏一族不看好,对晋阳府城的安危不看好。
直到晋阳副总兵左光先将冀国公府一系的旗帜打了出来,城中民众便从人心惶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