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想到此处,他神色不变,身躯也巍然不动。
只是眼眸中却多出几分厌烦来。
他看到天空中红云来临,又有森然妖气如若龙卷风暴席卷四方。
他又看到虞东神转过身去,随口对那三百骑虎武卒说道:“来人强横,你们骑虎入西川,不必在此送死。
我若能活,便会由老路入镇西都护府,你们可以在那里等我二日。
若我二日不至,伱们自行回重安三州便是。”
三百骑虎武卒脸上俱都覆着黑色面盔,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这些骑黑虎的男儿连同那些黑虎都如同扎根在地上,身躯都不曾颤动丝毫。
陆景见这些骑虎武卒这般气魄,便越发有些烦闷起来。
“九百骑虎武卒,哪怕是在那曾经横扫天下的骑虎军中也是威名赫赫之辈。
今时今日却在这区区洞山湖上折损了六百人。”
“虞东神这样的人,难道也难逃一死?”
陆景皱着眉头,仍然站在原地。
虞东神也与他一般皱起眉头,道:“陆景先生,你映照太白天王二星,甚至持太白剑光,此乃是天上之剑,人间少有。
细数天下强人不在少数,可你杀北秦举鼎仆射项鼎,便是在那些天下强人中,也称得上数一数二。
只是……那红云来人乃是北秦大公孙弟子,名为孔梵行,乃是一只孔雀成人仙,是人间有数的大妖。
陆景先生助我良多,可倘若再待在这洞山湖上,无非是多留一具尸体。”
这重安王世子语气真挚,继续道:“先生恕我直言,我若能活,便是先生不在此处,我也能活。
无论要死,哪怕再多二三个景国公陆景,也保不下我的人头。”
陆景静静的听着重安王世子说话。
不过过去了一刻钟。
那数百里外的红云,却已在不远。
陆景站在原处,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虞东神见到白衣的陆景便如同一棵树一般一动不动,眼中多出些由衷的敬佩。
他将手中银枪刺入大地,双臂大斩,双掌交叠朝陆景行礼。
“陆景先生,若我这一遭能活,若你能在那位天上西楼水云君手中留下性命,我必然说到做到。
有朝一日,为你取来那把天下第五的名剑。”
“天下名剑,一入榜十,虽然被世人称为一品名剑,可却已有超脱一品之相。
一入榜五,若能为其主,可攀人间之巅。”
虞东神行礼,又拔出大地上的银枪,指了指站在三百骑虎武卒最前的一位黑甲。
“他名为石岱青,乃是这九百骑虎武卒之首,原本应当成为我麾下第二十位马前卒。
陆景先生记下他的名讳。”
虞东神说完这句话,毅然转身,不曾给陆景回话的时间。
他身上滚滚的气血流畅,一座神阙气魄迸发出来。
那神阙中,仿佛供奉着一柄神枪,锋锐无比,好像能够刺穿天际。
气魄顿生。
虞东神化作一道气血流光消失在天际。
沉思的陆景醒转过来,刚要有些行动。
忽然间。
天上云雾顿生。
一道道琴音来临,隐约间传入陆景耳畔。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洞山湖中的湖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蜿蜒盘结的水龙,瞬息间冲天而起将陆景吞入口中。
陆景神色微变,他感知着那水龙散发出来的神通气息,脸上生出些怒气来。
“前辈,这是何意?”
“何意?少年人气性太重难免早死。”
百里清风站在百里外的云端,他似乎承受着沉重的压力,身躯一动不动。
腰间那一枚令牌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来人乃是北秦大妖孔梵行,你可知道八境修士的斤两?”
百里清风疲倦的声音传来:“八境修行者,如我,便是肩头扛着阆风城第一府仙,也可令你无还手之力,脱身此间凶险。”
“八境修行者,如太冲龙君,哪怕是重伤坠九楚山,寻常神阙、星宫修行者尚且斩不下他的头颅。”
“八境修行者,如那将来的孔梵行,哪怕你有了屠仙黑金、有了斩草刀,哪怕你与重安王世子联手,也难逃一死。”
“八境武夫为何被称为人仙,八境元神修士为何被称为天人?
所谓人中之仙,并非是天上仙境那些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