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人之天,也并非是指天上,而是指旷阔的宙宇,是指天地之真!
你若想与八境修士争锋,就算你有举世难敌的底蕴,就算你能以照星五重杀项鼎,我也劝你一番,等你映照九颗星辰,再来一试。”
百里清风声音传入陆景耳畔。
陆景转头看向虞东神。
虞东神化作流光远去,不曾再回头看他。
也许虞东神知晓了陆景重仁义,不愿拖累陆景。
陆景身上剑气闪过,斩碎水龙。
那水龙却以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重聚,仍然带有陆景,朝着百里清风所在的云端而去。
陆景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怒气。
百里清风却不曾感觉到陆景对他生怒,心中亦有些无奈。
“陆景是在对谁生气?”
“是在对强者如云的太玄京,还是对那太先殿中,高高在上俯视天地棋局的崇天帝?”
百里清风这般想着。
他耳畔依旧传来一阵阵琴声。
这位封妖哧魔的酒客,终于有些不耐,他冷冷的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肩。
“保一个陆景,便不要再聒噪了,若不是来不及,我真想将你按死在我的肩上。”
百里清风嘴唇开合。
自他肩膀上传来的琴声终于不在那般昂扬。
陆景眼中怒气越发清晰,可不过二三息时间,怒气又变作不服气。
“百里宗主,若是虞东神这等于国有功,于民有恩的人都活不下去,那这人间又有什么好?”
百里清风眯起眼睛,不答。
“宗主,我听闻你游历山水许久,必然见了很多世面,必然见了广大天下。
陆景想要请教你一番,这人间自古如此、朝朝代代如此,还是只有现在如此?”
百里清风一时语塞,却又见那少年配刀剑,又位居高位的景国公正目光灼灼,紧紧注视着他。
这位“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的邪道宗宗主突然有些怕了。
他怕这位盖世的少年对这人间失去希望,怕着悟了人间剑气,养了无畏剑魄的剑客心中没了剑气之锋锐,亦没有了无畏之心。
可百里宗主却又不想骗陆景,于是他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岁月如流,有清有浊……
只是过往历史,清也好、浊也罢,天上明玉京还是那一座明玉京,人间还是这么一座人间。”
陆景明白过来,点头道:“所以崇天帝想要求变,所以一时之痛总好过万世不变,总好过人间生灵万世卑微如蛆虫?”
百里清风点头。
可他却从陆景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忿。
是啊。
求变的代价又是什么?是那些高不可攀的贵人,还是人间弱民?还是虞东神就等孩童之身便上阵杀敌,少年之身便肩扛重安三州数千万子民的英豪?
这人间,太冲龙君能活千年,齐国齐渊王依然端坐王位,雕琢着他那白骨宫阙。
河东八大世家已然忘了读书修身养民之责,只希望平天下、立正统。
“可我不希望虞东神这样的人死,也不希望崇天帝掌控万事,令天下人的生死皆成为他铸造棋盘的材料。”
沉思的百里清风脑海里,突然间传来陆景的神念。
陆景说得认真,百里清风却平静说道:“虞东神的生死,已经并非是你能干预。
他上前有那一杆天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陆景摇头。
“方才旧吴甲士二百长戈落于其身,虞东神将死尚且未曾持天戟。
也许虞东神拿不起那一杆天戟,也许天戟上残留的重安王气机早已在镇压太冲龙君之时耗尽。”
百里清风道:“所以虞东神要死了,此处死一个虞东神便够了,你改变不了什么,我来送你回太玄京。”
陆景生在水龙嘴中,他低着头,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中闪出一抹光亮。
“不……百里宗主……世间之事总有一线生机。”
“方才那虞东神向我行礼,我见他神阙中有有一杆神枪屹立,有刺穿天穹之势……锐气之盛,还要胜过我的无畏剑魄。
这神枪气魄,必是他自战场中得来,天下少有。”
百里清风固执说道:“神枪气魄对上孔梵行,无济于事。”
陆景哈哈一笑,突然间探手,从那虚空中抽出一杆枪!
“我要让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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