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孙县令声音发颤,抬手拦住要泼油的衙役。
他盯着云知夏袖中那抹暗红,想起当年刑房里那碗鸩酒——崔太医攥着半张药方喊冤时,手里的纸,也是这样的颜色。
“有话好说……”
“好说。”云知夏将灯往地上一掷,碎瓷里的灯油溅开,在孙县令脚边烧出个火圈,“明日辰时,我要你在县衙门口贴告示,承认云氏医馆有验尸之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捕头,“另外,把东市古井的封条撤了。”
孙县令喉结动了动,终于点了头。
等衙役们骂骂咧咧撤去柴堆,云知夏返身时,医馆里的火光已弱了些。
她推开门,见崔婉儿正蹲在案前,指尖轻轻抚过那张烧焦的药方残片。
“这字迹……不是我父。”她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吹裂的瓷,“我父写‘霜’字,末笔要带三分柔,可这勾……”她指甲划过“霜”字末尾,“像把淬毒的针。”
云知夏在她身边蹲下。
檀木匣里的残片被月光镀了层银,那笔锋她太熟悉——前世沈玄给她递毒酒时,手里的药方,就是这样的狠劲。
“真正的凶手,不仅害了你父,还在用他的名头继续制毒。”她指腹抵着残片上的焦痕,“包括地宫里的‘黑丸’。”
“你怎知地宫?”崔婉儿猛然抬头,眼里的泪早干了,只剩簇簇火苗。
云知夏闭了闭眼。
前世她就是在地宫的炼丹炉前,被沈玄推下了熔药池。
熔浆溅在脸上时,她看清了他腰间的玉佩——与这残片上的暗纹,分毫不差。
“因为我,也被人用同样的手段,夺走了性命。”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小哑的呜咽声从屏风后传来。
云知夏转身时,正看见那孩子蜷缩在墙角,指甲在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墙上渐渐显出歪扭的图案:一口井,井边三具尸体,还有个戴面具的人站在井沿,手里握着支玉管,管身刻着“清源髓”三个字。
云知夏的血“轰”地冲上头顶。
东市古井!
上个月她去查瘟疫源头时,那井被官府用巨石封了,说是井下有瘟神。
可此刻墙上的井边,三具尸体的服饰——是她前几日在义庄见到的,中毒而亡的三个药商!
“清源髓……”她喃喃念出玉管上的字,突然想起前世在沈玄密室里见过的手记。
那上面写着:“以毒养毒,取百人之血,炼清源髓,可解百毒,亦可……”
“亦可制无药可解之毒。”云知夏猛地站起身,木椅被撞得向后倒去。
她盯着墙上的面具人,那面具的纹路,与沈玄当年参加丹会时戴的“九曜”面具,一模一样。
“沈玄没死……”她声音发紧,“他在用‘清源髓’培养更强的毒株。”
窗外的云彻底遮住了月。
风卷着火星掠过废堂檐角,像是有人贴着她耳际低语:“师妹,你终于……看见我了。”
云知夏攥紧了袖中的残片。
她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崔婉儿,又看向缩在墙角的小哑,最后目光落在白芷怀里的药匣上——那里头,还躺着半本从地宫盗出的日志残页。
“把灯点上。”她声音里带着冷硬的锐度,“明日天亮前,我要你们看看,这药方残片,和地宫日志,到底有什么关联。”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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