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药阁密室烛火未熄。
三日闭关,云知夏未曾踏出一步。
冰心莲的幽香在室内缭绕,如霜似雪,镇压着她体内翻涌的邪气。
她盘膝而坐,指尖银针微颤,每到子时,便引一滴心头血入溯毒针。
那血顺着逆鳞纹缓缓爬行,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咒灵。
药丝在她经络中挣扎,如毒藤缠骨,寸寸剥离时,痛得几乎让她神识涣散。
可她眼神始终清明,冷得像冬夜寒星。
每一次抽离,都伴随着王府主院传来的一声闷响——萧临渊,又醒了。
第四夜,子时将尽。
她正凝神引血,忽闻门外铁甲破风,一声巨响震得药柜震颤。
门被一脚踹开,玄甲染血的男人踉跄闯入,胸口毒纹已蔓延至心口,青黑如蛛网,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芒。
“你再炼下去,”萧临渊喘息粗重,眸中血丝密布,声音沙哑如刀刮铁,“我必死于今夜。”
云知夏抬眸,眼中金纹一闪而逝,冷静得近乎冷酷:“若我不炼,你明日更痛。这药丝认你为锚,以你之痛为食,以你之命为引。我不先炼化它,它就会把你拖进地狱,永世不得解脱。”
她指尖一动,溯毒针轻转,心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可她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你知道它为何偏偏缠你不放?”她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他,“因为它感知到了你体内的‘王脉’——那是它进化的终极宿主。你越强,它越想吞噬你。而现在……它已经把你当成了归处。”
萧临渊瞳孔一缩,喉结滚动。
他不是不信她,而是怕——怕她为了救他,把自己搭进去。
可她已不容他反驳,转身对守在门外的墨八道:“把蛊童带上来,置于共鸣阵外,不得有误。”
墨八领命而去。
云知夏回身,从药匣深处取出一枚灰白色药丸——逆感散。
此药可逆转药感,令感知从被动承受转为主动引爆。
服下后,痛觉将百倍放大,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碎。
她毫不犹豫,仰头吞下。
刹那间,体内如万针穿心。
那根深埋心脉的药丝骤然暴长,如活蛇般缠绕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但她笑了。
笑得极轻,极冷。
“你说我非我?”她低声呢喃,手中溯毒针直指心口膻中穴,“可这血,只听我的心跳。”
针落如电。
她以自身为鼎,以痛为火,在心脉处刻下“封魂印”。
血顺着银针流淌,染红符纹,整间密室药气翻涌,仿佛有无数药灵在低语嘶吼。
药丝疯狂挣扎,欲破体而出。
就在此时,门外蛊童突然浑身一震,双眼紧闭,口中却传出一道阴冷之声——
“你毁不了‘共网’!千药归元,终将吞噬你!”
那声音苍老、扭曲,带着癫狂的执念,正是白九卿!
云知夏不惊反笑,眼中金纹暴涨,手中银针猛然刺入封印核心,血溅玉案!
“我不是要毁它。”她一字一句,声音如刃,“我是要让它——认主。”
她以血为墨,在封印之上补最后一笔——“召”。
刹那间,天地寂静。
那狂舞的药丝猛地一滞,随即如潮水般反向收缩,化作一缕金丝,无声无息没入她心脉深处。
她缓缓睁眼,眸中金纹流转,如星河运转。
掌心摊开,一撮药粉自动排列成方,分明是方才她未曾调配的解毒方剂。
她凝视那排列有序的药粉,轻声道:“不是我在配药……是药,在向我求生。”
这一刻,她不再是药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