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包药渣中,龙骨粉的矿物残留近乎为零,反而多出一种温和的镇静成分——像是被人调包了。
她缓缓抽出银针,挑起一点粉末,滴入袖中暗藏的透明小瓶——瓶内液体无色,却在接触药粉的瞬间,泛起一丝极淡的蓝光。
她眸光骤冷。
这显影液,是她独创,专为检测伪装性镇静药而制。
有人,想让她“安神”。
安到再也醒不过来。
她静静看着那抹蓝光,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无半分温度。
“想让我睡?”
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
“我偏要——醒得更彻底。”三更梆子刚敲过,军医监药库深处死寂如渊。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唯有廊下悬着的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出斑驳鬼影。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药材的苦涩味,还有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异香——像是檀中掺了麝,温软中藏着蛊意。
云知夏伏在横梁之上,黑衣裹身,呼吸轻得如同不存在。
她双目微阖,却将整个药库的气流走向、脚步轻重、乃至尘埃落定的节奏尽数纳入感知。
她的“药感”已不再局限于五感,而是化作一张无形之网,悄然铺展于周身三丈之内。
她在等。
等那个胆敢动她药渣的人。
忽然,库门轻响,一道瘦影如狸猫般滑入,动作熟稔地避过机关暗锁,直奔角落那堆待焚药渣。
那人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正欲将药渣倒入——
“咔。”
一声极轻的机括声自墙角响起。
云知夏眸光骤寒。
她早就在那堆药渣底部嵌入了“震脉丝”,细如发丝,遇触即颤,传讯于掌心铜牌。
此刻,铜牌微烫,她已知时机已至。
袖中银针无声滑入指间,她身形如夜鸦掠枝,自梁上疾坠而下,指尖一弹,银针破空,直取对方命门——却在即将入肉的刹那,偏了半寸,精准刺中穴位。
黑影闷哼一声,重重栽倒,瓷瓶摔碎,粉末四溅。
云知夏落地无声,抬脚踩住其手腕,冷冷掀开帽檐。
一张陌生的脸。
三十上下,面容枯槁,唇色发青,是长期服药之相。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其耳后——一道极细的褐色纹路,如藤蔓缠绕,正是“引感纹”的初显之征。
她冷笑:“兵部药政司的‘良才’,倒真会藏。”
她一把扯开对方衣领,露出胸口——一片暗青色的符文烙印,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晕,正是药嗣会秘传的“承容器”标记。
“不是来偷方子。”她低声,语气却如冰刃刮骨,“你们要的,是我的‘药感波动’。”
她取出那张显影纸——正是先前检测药渣所得。
纸上波纹细密如心电图,起伏规律竟与她闭关时记录的药感共振曲线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在复制她的药,而是在复制她的感觉。
用她的药渣反向推演神经反应,再通过特殊药剂与符文,将这种“药感模式”强行植入他人脑中——批量制造能与药鼎共鸣的“**容器”。
阿露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目光一冷,迅速撬开那人嘴——果然,齿缝间藏着一枚微型毒囊。
她反应极快,一指点其下颌,逼其张口,可那人竟以最后气力咬破囊壁!
黑血自七窍涌出,尸身抽搐三下,便再不动弹。
云知夏迅速取银刀割其舌下,以特制药液提取血样,指尖轻点血珠,药感如丝探入——
刹那,她眉心剧震。
脑域深处,残留着极微弱的“双频共振”痕迹——一频属药鼎,一频属人。
与阿露体内如出一辙,却更加……规整,像被某种外力强行调校过。
“不是偶然。”她缓缓收手,眼神如刃,“是计划。”
她站起身,扫视满库药材,眸光渐冷。
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布了一张网。
借她的药,炼她的感,造她的“替身”。
而这张网的触手,早已伸进军医监的心脏。
她转身走向案前,提笔蘸墨,写下一道密令:
“即日起,所有药吏交接记录、出入药库轨迹、药感测试留档,全部封存,不得外泄半字。”
笔锋一顿,她抬眸望向窗外。
夜风忽起,卷走一缕极淡的药香——
苦杏仁混着铃兰花的甜腻,尾调却泛着铁锈般的腥。
这种香……只有药嗣会高层才知配法。
而更远处,屋脊之上,一点黑影掠过,衣角翻飞间,似有小铃轻响,转瞬即逝。
她握紧玉简,指节泛白。
“查。”她声音冷得能割裂夜风,“从兵部药政司开始,把这半年来,每一个进过军医监的药吏……给我翻个底朝天。”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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