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京城,春寒犹重。北风掠过檐角,仍带着未散的寒意。
阮如玉正坐在窗下逗弄“墨染”——
这小猫如今已长成圆润模样,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在日光下泛着锦缎般的光泽,再不见从前瘦骨伶仃的模样。
珠帘轻响,挽秋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鬓发间还沾着刚从院外带回的晶莹雪沫。
“娘子,殊嫣公主方才派人送信来了。”
挽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压低声音道,
“公主派人传话,她三日后就要启程回国了。”
阮如玉含笑接过,展开信笺,只见字迹洒脱飞扬,仿佛能看见写信人明媚的笑靥:
“如玉——
这京城的春天来得太慢,不如我们北戎的草原,此时应该已经绿意盎然了。
告诉你个消息,我终于可以回家啦!不要想我,我们常通音讯便是。
对了,你们皇上特意让孟淮止护送我回去,这下你可要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他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平平安安回来的。”
字里行间满是北戎公主特有的爽朗,阮如玉不禁莞尔。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小丫鬟清脆的通报声
“少夫人,宫里传来消息,二老爷奉旨护送北戎公主归国,明日便启程。”
“明日…”
她轻声重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东院的方向。那里是孟淮止的小书房,此刻想必已经在收拾行装了。
墨染似是感知到她的心绪,轻轻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午后日光斜照进东院书房,孟淮止负手立在窗前。竹生侍立在侧,见他望着西院听花阁的方向出神,忍不住提醒:
“主子,此行快马加鞭,半月便可返回。”
孟淮止沉吟片刻,转身执起一支令箭,声音沉稳道:
“竹生,这次北戎之行,你不必随行。”
竹生正要为他整理出行文书,闻言动作一顿,面露委屈:
“主子?您不要我了吗?”
“磬灭随我北上便可。”孟淮止将令箭轻轻放在案上,
“你留在府中有更重要的事。既要处理日常庶务,也要留意各方动向,随时传信。”
晨风吹动帘栊,他的声音顿了顿:
“特别是沈砚之那边,务必确保他安安分分,别再胡乱寄什么信来。”
“属下明白。”竹生垂首应道,却仍忍不住嘟囔:
“只是此行路途遥远,主子只带磬灭一人...”
“无妨。”
孟淮止抬手止住他的话,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只有你留在府中,我方能安心。”
这话让竹生瞬间直起身子,脸上重焕光彩。他恭敬行礼:
“是,主子!属下必定守好府中!”
孟淮止微微颔首,目光不自觉地又投向听花阁方向,静立片刻,他终是举步往西院走去。
孟淮止穿过月洞门时,正遇见几个丫鬟端着茶点往听花阁去。见他来了,丫鬟们连忙退到一旁行礼:
“二老爷。”
听花阁内,阮如玉正俯身喂墨染吃鱼脍。
黑猫吃得正香,浑身的毛都蓬松起来。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逆光中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
“小叔叔?”她有些意外,忙起身相迎。
孟淮止迈入门内,目光在屋内轻轻一扫。窗边的绣架上半幅红梅还未完成,案上摊着几卷书,墨染的食碗搁在角落——处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