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猝不及防,阮如玉蓦然抬眸,直直撞入他深不见底的视线里。
她稳住微乱的呼吸,强作镇定地小声回道:
“如玉……自然会谨守本分,绝不敢有半分逾越,定会尽心侍奉……”
“好一个谨守本分。”
孟淮止截断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凌厉的弧度:
“你的‘本分’,就是在这里与我大谈旁的女人如何‘相配’?”
他不再看她,猛地撤身,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失控。
转身的衣袂带起一阵疾风,刮过阮如玉的脸颊。
阮如玉独自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屏风,微微喘息着。
次日清晨,天光透过雕花木窗,在梳妆台前洒下一片暖融。
阮如玉端坐在镜前,任由挽秋为她梳理长发。
忽然外间响起一阵脚步声,珠帘微动,一个小丫鬟捧着个精致的锦盒碎步进来:
“娘子,殊嫣公主刚派人送来的帖子。”
阮如玉执簪的手微微一顿。挽秋连忙接过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封样式别致的请柬——
“三日后西郊马场,马球会……”
她轻声念着请柬上的字迹,眸光流转:
“公主倒是心急。”
她将请柬轻轻放在妆台上,唇角微扬:
“公主昨日说得倒也在理,整日闷在屋里确实气短。我想去西街走走,顺便给公主挑件回礼。”
挽秋会意,连忙取来那件新做的雪白薄绒氅,仔细为她系好领口的丝带。毛绒绒的领子衬得她小脸莹白,整个人像是初雪堆就的玉人儿。
西街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喧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如玉扶着挽秋的手漫步在街市上,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暖意,听着周遭的吆喝叫卖声,连日来积压的郁气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行至颇负盛名的“瑞玉阁”前,她被橱窗内一件精巧的玉雕摆件吸引了目光,脚步不由停下。
店内清雅安静,博古架上珠光宝气。
阮如玉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指尖随意拂过冰凉的玉器金石,心情倒是松快了些许。
她拿起一枚玉兔摆件细细端详,触手生温,雕工精湛。
红翡点缀的兔眼在光下流转着瑰丽光彩,倒有几分像殊嫣公主那双明媚灼人的眸子。
“娘子好眼光。”
掌柜的含笑上前,
“这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的,红翡点睛,最是难得。”
阮如玉垂眸沉吟,这份礼既不显过分贵重,又足够别致。
她正要开口,目光却被角落里另一件物事吸引
——那是一枚青玉印章,色泽沉静,雕着简洁的竹纹,倒有几分像某人的品味。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玉兔轻轻放回原处。
“包起来吧。”
她声音轻柔,
掌柜的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玉兔装进锦盒。就在这当口,阮如玉状似无意地踱到那枚青玉印章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印身。
“这印章……”
她声音轻柔,“倒是雅致。”
掌柜的抬眼看了看,笑道:
“娘子慧眼,这是上好的青玉料子,雕的岁寒三友,最是清贵不过。”
阮如玉垂眸细看,只见印章通体莹润,竹纹刻得疏朗有致,确是一方好印。
她想起孟淮止书房里那方常用的寿山镇纸,色泽深沉,与这青玉的温润倒是相映成趣。
“一并包起来吧。”
她轻声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就在掌柜躬身应下时,身旁忽地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
“夫人可是喜欢这类玉印?那边博古架上还有几枚和田玉的,质地更佳,夫人可要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