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一度压倒了求生欲,勇气竟与怯懦双双并存,矛盾纠缠。
若是侥幸活着,那她自然就带水回来。
若是不幸死了,她也算私德圆满。
受了这般苦难,来世,该得好报了的!
拜了拜墙上依旧不染尘埃的神像,在张刘氏瘫软坐着的轻泣中,两位老妪搀扶着朝屋外走去。
桌上,留下了满满一碗。
这是自赴死路的老夫人,最宝贵的遗馈。
饮血,如吮命。
......
“我悄摸出门时,恰好跟在张家出门的那位婆婆后头,先后去打了水回来。”
王氏少年分别之际,犹豫不已,还是忍不住抓紧时间向这位好心的婆婆解释。
“婆婆......你被伤了,只怕......会染上它们的疫病。”
比起时常观察,寻找机会的王氏少年。
闭屋不出的张宅女眷,对这些尸鬼的传染途径知之甚少。
婆子春娘愣了愣,看了看手臂上的血。
若不是这少年突然冲出,持一把腰刀从后相助,她在井旁也没那么容易用一把菜刀从尸口得生。
单就那么一具尸鬼,就不是她这老迈的妇人所能抗衡得了的。
倒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打到了水,她还是中招了的。
呆了几息后,她随即释然的笑了笑,“谢谢小郎,无碍的,快回家去吧。”
然后,她看了看那只被伤手提着的水桶,桶沿上,自己的血正一滴滴混入清澈的井水中。
终究还是没舍得放下。
这两桶水,就是命,若去其一,便是削了两个娃娃的命。
索性,强忍着疼痛,也顾不得太多,俱都带了回去。
临别之际,婆子看了看邋遢的少年郎,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因为她瞧见了,对街宅院那扇门户里头,等着少年的只有如夫人般憔悴的妇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自此一别,便是二人的最后一面。
......
回了张宅的婆子春娘,把水往侧旁一放,对着面色复杂的夫人张刘氏道。
“夫人,时间不多,您别问,只听。”
托了那桶染血井水的福,饮了两口,她此刻说话都利索了起来。
“老婆子我怕是也不行了。”
“夫人牢记,被它们伤了,就染了疫,也会变成它们那样。”
她低头看了看已经有些麻木的伤臂,伤口旁的皮肉已经隐隐泛青,一看就有问题。
那少年所说,虽未验证,却也不再需要太过怀疑。
“这两桶水,一桶干净。”
“另一桶沾了老婆子被咬之后淌出的血,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饮用。”
婆子春娘引着夫人张刘氏,匆忙认了认两个水桶。
最后,她竟是笑了笑。
“夫人,我替我家男人谢谢您和老夫人这些年的照拂。”
“我家小儿能读得起书,去得了沈阳求学,是为何故,老妇心里跟明镜似的。”
恩情呐......这改命的恩情,如今还之以命,便两清了......
如此,自认能力有限的婆子春娘,也就不去做无谓的牵挂了。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