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打了打胜仗安全归来的独立团的驻地里,炊事班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烟。
门口的警戒哨换了岗,执勤牌从“甲班”翻到“乙班”,旁边阵地上的重机枪也罩上了厚实的防雨布。
屋檐下,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给这清早添了几分生气。
李云龙难得睡了个懒觉,推开门,浑身骨头噼啪作响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大哈欠打得眼泪汪汪。
他一抬眼,瞥见院墙上挂着的“今日安排”小黑板,咧开大嘴,冲着院子里就喊了一嗓子。
“他娘的,今天天气不错!”
赵刚早就起了,正在院子中央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动作舒展,一推一收都很有章法。
李云龙趿拉着鞋走过去,嘿嘿一笑。
“政委,你这拳打得比老太太的棉花还软,能打死鬼子吗?”
赵刚收了架势,长吁一口气,嘴角挂着笑意。
“团长,这叫以柔克刚。”
“老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李云龙大手一挥。
“拳头硬才是真本事。”
说完,他顺嘴指了指那块小黑板。
“上午政治学习一小时,下午两点战术讨论,你可别忘了。”
训练场上,段鹏正带着特战队的十几个队员晨练。
每个人都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绕着场地跑圈,圆木上都缠着防滑的麻绳。
汗水把军装都浸透了,紧紧贴在脊梁上,可没一个人吭声喊累。
段鹏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气息匀称,边跑边喊着口号。
“一二三四!”
身后,特战队员们齐声回应,吼声震天,带着一股子杀气。
“杀!杀!杀!杀!”
孔捷和丁伟俩人一块儿来了,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李云龙。
孔捷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酒瓶,宝贝一样地晃了晃。
“老李,好久没一起喝了,今天必须整一口!我藏的地瓜烧!”
丁伟跟在后头,笑着骂了一句。
“就你那点缴获,后勤的账本上还记着我丁伟的名字呢!”
李云龙一瞧见酒,立马乐开了花。
“好!”
他扭头就冲警卫员喊。
“去,弄两盘下酒菜!顺便跟后勤说一声,这酒,记我李云龙账上!”
三人就在院子里摆了张破桌子。
几碟花生米,一盘早上刚从伙房分的猪头肉,菜虽简单,可那股劲儿到了。
李云龙给三人的粗瓷碗里倒满了酒,举起碗。
“来!为咱们还活着,也为那些不在了的兄弟!”
三人重重一碰碗,随即一饮而尽,那酒够辣,烧得三个人直抽气。
丁伟放下碗,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感慨。
“这一年打下来,咱们的家底可是越来越厚了,连修枪所都像模像样了。”
孔捷一脸得意。
“可不是!就靠着缴获和修修补补,硬是把日子盘活了。”
他又补了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服贾参谋长,那脑子转得是真快。”
李云龙哼了一声,那表情又得意又服气。
“那小子鬼点子多,是给老子省了不少心。”
另一头,临时改成的教室里,赵刚正给十几个战士上文化课。
黑板上,是他刚写下的四个大字:胜、守、图、邮。
战士们坐得笔直,在本子上抄写着,一笔一划都卯足了劲。
一个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战士举起了手。
“政委,这个‘胜’字……笔画太多,俺老记不住。”
赵刚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腕,手把手地在纸上教。
“你看,先写一个月,再写一个生。横、竖、横、竖……”
他一边教,一边随口解释。
“胜利的胜。记住,胜利不是侥幸,是靠咱们提前准备换来的。”
那战士用力地点头,在本子上反复写了好几遍,又把自己的名字和家乡的地址写上,举起来给赵刚看。
“政委,您看,俺写的对不对?”
赵刚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不错,有进步。晚上熄灯前,我再考你们一遍今天学的这四个字。”
那战士咧开嘴笑了,眼里透着一股子亮劲儿。
指挥部里,贾栩正对着一堆缴获来的日军文件和破译电报,桌上摊着好几张图表。
他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个放大镜,在一张炮兵阵地规划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敌我双方的火力扇区和可能的补给路线。
王承柱在门口敲了敲门框。
“参谋长,您找我?”
贾栩抬起头,示意他进来坐。
“柱子,来,跟你商量个新打法。”
贾栩把一张自己画的草图铺在桌上。
“我琢磨着,咱们的炮兵不能再一窝蜂地砸了,得打出花样来。你看,我管这个叫‘交错火扇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