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荆州! 第十五章:淬火成钢(2/2)

射击考核的标准也提升到了接近实战的难度。不再是固定的胸环靶,而是增加了隐显靶、运动靶,以及在复杂地形、恶劣天候下的射击考核。谢文渊趴在冰冷的泥地里,任凭雨水模糊视线,依旧稳稳地据着枪。他调整呼吸,感受着风的速度和方向,心无旁骛,眼中只有那个时隐时现的目标。扳机扣下,枪响靶落。他的射击成绩,已在全期学员中稳定地名列前茅,那支冰冷的步枪,仿佛已成为他手臂的延伸。

除了军事技能的极致打磨,政治考核与精神训话也达到了**。政治部的教官们,包括周恩来主任,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学员中间。训话的内容,不再局限于理论阐述,而是紧密结合当前紧迫的时局——北洋军阀的混战与卖国、帝国主义的步步紧逼、工农运动的蓬勃发展。他们反复强调黄埔学生作为革命武装骨干所肩负的历史使命,要求每个人必须从灵魂深处明确“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

“同志们!”周主任在一次全体学员大会上,声音铿锵,“你们即将毕业,奔赴战场!你们手中的枪,不是用来升官发财的,不是用来欺压百姓的!它是人民的武器,是斩向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利剑!你们的每一滴血,都要为人民而流!要时刻牢记,我们是革命的军队,是有主义的军队!”

这些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在谢文渊的心上。他回想起自己报名时写下的“革命认识”,回想起与王启明等人的思想交锋,回想起那本《马列宣言》带给他的震撼。此刻,那些抽象的理论与眼前具体的使命、与手中沉甸甸的钢枪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未来的征战,不仅仅是为了洗刷个人的冤屈,更是为了摧毁那个制造了无数个人悲剧的、吃人的旧世界。

毕业前夕,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学员中间弥漫。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与跃跃欲试,也有对母校和战友的深深眷恋,更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同学们互相在简陋的笔记本上留言,赠送照片(如果条件允许),约定将来在胜利的战场上重逢。

王启明找到谢文渊,塞给他一个自己亲手用木头雕刻的小小的、粗糙的步枪模型,低声道:“文渊,保重。到了战场上,咱们比赛,看谁杀的敌人多!”

谢文渊郑重地接过,点了点头,将自己珍藏的一方普通却用得顺手的磨刀石回赠给他:“你也保重。活着,看到胜利那天。”

夜深人静时,谢文渊再次取出那半块徽墨和紫石砚。他没有磨墨,只是静静地摩挲着。冰凉的触感,仿佛连接着遥远的过去,也映照着清晰的现在与未来。父母的容颜在脑海中依然清晰,但那份刻骨的悲伤,已渐渐转化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强大的力量。他知道,自己这把在长洲岛上经过千锤百炼的“剑”,已经淬火成钢,锋刃寒光凛冽。剑身之上,不仅铭刻着“谢”字的家族印记,更熔铸了“革命”、“救国”、“解放”的时代烙印。

他望向窗外,长洲岛的夜空,星斗闪烁,江风呜咽。一个时代即将结束,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血腥残酷的时代,正伴随着毕业的临近,轰然拉开序幕。而他,谢文渊,黄埔一期毕业生,已经做好了准备,将用他的血与火,在这历史的画卷上,写下属于自己,也属于这个时代的一笔。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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