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雪下了又停,常州城的城墙在连日激战中早已没了往日的规整 —— 东段城墙被金兵的投石机砸出三道丈余宽的缺口,露出里面灰褐色的夯土;南段城垛半数坍塌,原本整齐的箭孔变得东倒西歪,残留的箭杆上还挂着结冰的血渍。城楼上,陈烈拄着半截长枪勉强站立,玄铁铠甲的左肩处裂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寒风灌进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他却只是死死盯着城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将军,金兵又开始攻城了!这次他们带了新的攻城锤,看样子是想从东段缺口突破!” 副将张谦踉跄着跑上城楼,他的右臂无力地垂着,显然是之前拼杀时被金兵砍伤,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焦急,“弟兄们快撑不住了,五千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五,还有一半是带伤的,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
陈烈顺着张谦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辆崭新的攻城锤在金兵步兵的簇拥下,朝着东段城墙的缺口缓缓移动。攻城锤的木头上裹着厚厚的铁皮,顶端镶嵌着锋利的铁尖,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冷芒,每移动一步,都能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痕迹,像一头头即将扑食的巨兽。攻城锤后方,金兵的弓箭手列成整齐的方阵,箭头对准城墙缺口,显然是想压制城上的守军,为攻城锤开路。
“弓箭手!瞄准金兵弓箭手!放箭!” 陈烈强撑着伤痛,高声下令。城楼上的弓箭手们立刻搭箭拉弓,可不少人因为连日激战,手臂早已酸痛得不听使唤,射出的箭要么偏离目标,要么没了力道,刚飞到半空就坠落在雪地里。
金兵的弓箭手趁机反击,密集的箭雨朝着城楼射来。城楼上的守军来不及躲避,不少人被箭射中,倒在雪地里。一个年轻的士兵刚举起盾牌想要掩护同伴,就被一支流箭射中咽喉,他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在城楼上,手中的盾牌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很快被积雪覆盖。
“妈的!跟他们拼了!” 张谦红着眼,拔出腰间的弯刀,就想朝着城墙缺口冲去。陈烈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冲下去就是送死,咱们得守住缺口,等赵盟主的援军!”
可援军在哪里?陈烈心里也没底。三日前,赵玥带领两百精锐去江阴协调水军后,就只传回一次消息 —— 说江**军在偷袭金兵粮草船时遭遇埋伏,损失惨重,暂时无法抽调兵力支援常州。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赵玥的消息,连派出去的斥候,也大多有去无回,显然是被金兵的巡逻队截杀了。
“将军,你看!金兵把攻城锤推到缺口了!” 一个士兵突然大喊。陈烈抬头望去,只见第一辆攻城锤已经抵达东段城墙缺口,金兵士兵们推着攻城锤,朝着缺口处的夯土狠狠撞去。
“轰隆!” 一声巨响,缺口处的夯土被撞得粉碎,碎石和积雪飞溅,城墙再次震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城楼上的守军们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直接从城楼上摔了下去,落在城墙下的雪地里,生死未卜。
“快!用滚石砸!用火油烧!绝不能让他们突破缺口!” 陈烈嘶吼着,亲自抱起一块滚石,朝着城下的攻城锤砸去。城楼上的守军们也被这惨烈的景象激出了最后的力气,纷纷抱起滚石、擂木,朝着城下的金兵砸去,有的甚至直接将点燃的火油桶扔了下去。
火油桶落在雪地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攻城锤周围的金兵包围。金兵士兵们被大火烧得惨叫连连,纷纷后退,可很快又有新的金兵冲上来,继续推着攻城锤撞击城墙。第二辆、第三辆攻城锤也陆续抵达缺口,一次次朝着城墙撞去,缺口越来越大,已经能容下两三个金兵同时冲进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