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是在周四的下午,接到王璐电话的。
“喂,您好。”
“林同志吗?我是王璐。”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清亮,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知微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好消息,”王璐没有兜圈子,“社里开会讨论了你的方案,领导们基本同意了。”
“真的吗?王老师,您是说……真的同意了?”
“嗯,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再敲定。”王璐的声音很沉稳。
“你明天有空吗?来出版社一趟,我们把合作协议的具体条款定下来。”
“有空,当然有空!” 林知微几乎是立刻答应。
“那就明天上午十点,还是我的办公室。”
“好的,谢谢您!太谢谢您了王老师!”
挂了电话,林知微在原地站了好几秒钟,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听筒放回原位。
成了!
第二天上午,林知微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出版社。
还是那间堆满了书稿的办公室,王璐已经在等她了。
与上次的严肃审视不同,王璐这次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桌上摆着一份刚刚打印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协议草案。
“来,林同志,坐。”王璐示意她坐下。
“我们一条一条过一遍。”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以前所未有的高效,仔细讨论了协议的每一个条款——从办刊宗旨的官方表述、内容的三级审读流程,到财务分配方案的结算方式、人事管理权限和办公条件的提供……
当谈到人员编制时,王璐翻到协议的第三页,用笔点了点其中一条:“关于编制,社长特批了。我帮你争取到了两个正式名额。”
林知微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
她原本的设想是,能给主编争取一个编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郑重地鞠了一躬:“王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这两个编制对我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在当下这个年代,这代表着一种不可动摇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认同。有了这两个编制,她去其他地方挖人的底气就足了。
王璐摆摆手,笑着说:“我跟你嫂子书艺都是从一个大院儿里长大的,她托我帮忙,我当然要尽心尽力。”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人情归人情,社里能批得这么快,关键还是因为真心看好你,看好你的方案。”
“客气的话你就不用多说了。”王璐收起笑容,“我只希望你们能把这本杂志办好,办出特色来,办出影响力来,不要辜负社里给的这些资源和支持。”
“我一定会的!”林知微坚定地说 。
又谈了一些关于创刊号时间表的细节,临近中午,协议基本敲定了。
王璐说:“正式的协议文本,我们走完内部流程,下周打印出来,双方签字盖章。不过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了,比如招人、找办公场地这些。”
“好的,我明白了。”林知微点头。
从出版社出来,林知微感觉自己走在冬日的阳光下,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立刻回了家,从家里拿了些准备礼物和从香港带回来的洋酒作为年礼,直奔素素家。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好友,并正式向她发出邀请。
然而,当林知微满心欢喜地拐进程家所在的胡同,走到那个熟悉的小院门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摔碎的酒瓶,玻璃碎片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