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割麦子就把手心磨出了血泡,动作慢被生产队长当众辱骂“资产阶级娇小姐”。
夜里她躲在打谷场的小山坡上哭泣,月光下突然出现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
后来她才知道,周译是生产队记分员。
别人给她记六分,周译偷偷改成八分;她割麦子慢,周译总“恰好”分到相邻的垄沟,默默帮她割完大半;寒冬腊月,她的水缸里永远有挑满的清水……
“砰”的一声,客车碾过一个大坑,林知微的额头差点撞上前座。
周译的手掌及时护住她的肩膀,“没事吧?”他问,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关切。
林知微摇摇头,却止不住更多回忆翻涌——
有一次下雨天,她独自在仓库整理农具,村里的二流子张麻子反锁了门。就在她绝望时,木门被铁锹劈开,周译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眼神凶狠得像头狼;还有她发高烧40度的那个冬夜,周译送她去县医院……
泪水模糊了视线,窗外的景色化作斑斓的色块。
周译没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客车驶入省城时,午后的阳光正烈。
火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喇叭里女播音员机械地重复着列车班次,混着小贩的叫卖声和孩子的哭闹。
周译护着林知微挤到售票窗口,买了张去北京的硬座票。
“下午三点多的车。”周译把车票塞进她手心,“还有时间,去吃点东西。”
他们在车站附近找了家面馆。周译点了两碗牛肉面,把肉片全拨到林知微碗里。热腾腾的蒸汽中,林知微看见周译的眼睛红得厉害。
“译哥……” 她嗓子发紧。
“吃吧。”周译低头扒拉着面条,“车上冷,得多吃点。”
候车室里的广播开始通知检票。周译提起行李,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林知微。站台上人挤人,行李碰撞,小孩哭闹,送行的人大声叮嘱着……
“就送到这儿吧。”林知微在车厢门口停下。
周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睛在此刻亮得惊人:“小微,等我。”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知微的泪水决了堤。她重重点头:“好。”
列车员吹响哨子,催促送行的人下车。
周译最后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跳下站台。透过车窗,林知微看见他站在人群中,军绿色棉袄显得格外醒目。
汽笛长鸣,车轮缓缓转动。
周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绿点,被人潮吞没。林知微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直到站台的灯光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列车呼啸着远去,林知微摩挲着怀里的蓝布包。
这列北上的火车不仅载着她离开秀水村的过往,更驶向一个充满变数的明天。
而她和周译的故事,或许就像这绵延的铁轨,看似分离,却始终并行向前……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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