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营”的建立,如同在梁山之外张开了无数只无形的眼睛和耳朵。朱贵坐镇中枢,梳理汇总;时迁则带着几个新招揽的机灵人手,如同幽灵般穿梭于州县市井之间。一份份或详实、或零碎的情报,开始源源不断地呈送到王伦的案头。
这日,王伦在聚义厅旁的静室中,仔细翻阅着最新的情报汇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情报一:朝廷已正式下文申饬济州府尹,严令其限期查明花石纲与漕粮在梁山泊地界接连被劫一案,并措置清剿事宜。措辞严厉,但并未立刻派遣中央禁军,显然是给了地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说明朝廷内部对梁山的具体情况尚在评估,大规模围剿仍需时间准备。这为梁山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情报二:郓城县令时文彬倒卖官粮之事,因梁山破城而彻底暴露。朝廷震怒,已将其锁拿进京问罪,其攀附的东京门路也受到牵连。更让王伦注意的是,郓城县衙原有胥吏,包括那位“及时雨”宋江,以及马兵都头朱仝、步兵都头雷横,竟也受到牵连,尽数被革职!看到这里,王伦心中不由一震。
情报三:更令他讶异的消息接踵而至。被革职后的宋江,并未如原著那般走上流亡之路,反而与同样失职在家的朱仝、雷横,一同出现在了东溪村晁盖庄上!加上早先被刘唐引去的入云龙公孙胜,以及晁盖原本的智囊吴用,这五人竟也凑在了一处,根据“谛听营”零星探得的言语碎片,他们似乎正在密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目标,直指那十万贯生辰纲!
王伦放下情报,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峦。历史的车轮,真的被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得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七星聚义变成了五人联手,宋江没有经历杀惜、流放等一系列变故,反而提前与晁盖搅和在了一起,目标却依然是生辰纲。
“命运的韧性,还是其无常?”王伦低声自语。他原本只是想利用刘唐去引晁盖上钩,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将宋江、朱仝、雷横这三条原本轨迹各异的好汉,也提前推到了与朝廷对立的前台。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埋下了更大的变数?
他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穿越者的先知优势正在减弱,未来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他必须更加谨慎,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但同时也更要敢于布局,主动塑造命运,而非被动等待。
沉思良久,王伦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既然朝廷的注意力暂时被济州府和即将发生的生辰纲大案所吸引,那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实施他谋划已久的“软实力”建设,这甚至比多招揽几员猛将更为重要。
他再次召来朱贵,下达了一系列看似与打打杀杀毫不相关的指令:
“第一,派人去山东、京畿等地,寻访那些口齿伶俐、善于编故事的说书艺人。无论他们是混迹于勾栏瓦舍,还是流落乡野,只要确有才华,便以重金礼聘,请上梁山。告诉他们,我这里有大把的好‘话本’!”
朱贵领命,虽不解其意,但坚决执行。
不久,几位颇有声名却又因各种原因不得志的说书人被“请”上了山。王伦亲自接见,并未以山大王身份威吓,反而待若上宾。他并未直接提及高俅,而是给这些艺人讲了一个“前朝故事”:说的是一个市井无赖泼皮,如何凭借蹴鞠之技攀附权贵,认贼作父,改名换姓,一路溜须拍马、构陷忠良,最终窃据太尉高位的发迹史。故事细节生动,人物原型指向性极其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