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盟约痕……”
“假的!”初艾特伦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狠劲,“噬灵骨能模仿一切灵力印记!她故意让那道痕长出来,就是要让我们相信她和我们一样!”他突然抓住初阮芊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你看清她胸口的疤!那不是刀伤,是灵火燎的!只有吞噬同族灵力时,那道疤才会发烫——你现在去摸,它肯定是烫的!”
初阮芊没动。她想起刚才银铃抚摸疤痕的动作,想起那道浅粉色印子边缘游动的银色纹路——如果那真的是伪装,为什么纹路会往盟约痕的方向长?如果她在吸狼崽的生气,雪团为什么还会亲昵地蹭她的手心?
树林深处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银狐模样的鸟落在枝头,正是今早那只。它歪着头看了初艾特伦一眼,突然发出尖锐的啼鸣,声音里竟带着焚兽坑的焦糊味。
初艾特伦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树上,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滑坐在地。臂弯的盟约痕还在灼烧,红得像块烙铁,将那些狐尾纹路烫成焦黑的灰烬。
“它在提醒我……”他喃喃自语,指尖插进泥土里,抠出块带着红色绒毛的土块,“提醒我别信眼睛看到的。”
密道方向传来脚步声,银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初艾特伦哥哥,你在哪呀?雪团好像不舒服……”
初艾特伦猛地抬头,浅金色的瞳孔里瞬间蓄满戾气。他抓起身边的石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缝间漏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他每次想撕碎什么时,才会有的征兆。
初阮芊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她看见银铃跑过来,怀里抱着昏昏沉沉的雪团,赤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慌乱,胸口的疤痕果然泛着淡淡的热气。
“你看!”初艾特伦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我说过她在吸灵力!”
银铃怀里的雪团突然抽搐了一下,小小的身体蜷缩成球。她慌忙用脸颊贴上雪团的背,尾巴因为着急而绷得笔直,尾尖的绒毛竟泛出点淡淡的红光——那光芒与初艾特伦臂弯焦黑的盟约痕一碰,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啊!”银铃痛呼一声,抱着雪团跌坐在地。她胸口的疤痕像被火烧般泛起水泡,手腕上刚长出的盟约痕竟寸寸断裂,化作银色的粉末飘进狼尾草丛里。
初艾特伦猛地站起身,石块在他掌心捏得粉碎:“现原形了?”
银铃却顾不上这些,只顾着给雪团渡灵力。她的指尖泛着柔和的白光,小心翼翼地按在雪团的肚子上,嘴里还在低声念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初阮芊忽然注意到,她尾尖的红光不是灵火,而是伤口渗的血——那里有道极细的旧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剜掉过一块,此刻正随着灵力输出而渗出血珠,滴在雪团身上。
“那是……”初阮芊蹲下身,轻轻拨开银铃的尾巴。尾尖的旧疤边缘,竟纹着个极小的狼头印记,被血浸得发红,像枚被遗忘的烙印。
银铃的身体猛地一僵,突然捂住尾巴往后缩,赤红色的瞳孔里第一次露出恐惧:“别碰!”
初艾特伦的目光落在那狼头印记上,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手里的石块粉末簌簌往下掉。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那印记他认得,是当年银狐族祭司给“守护者”纹的标记,意味着要以命护着白狼族的幼崽。
焚兽坑的焦糊味突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月露草的清香。雪团在银铃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银铃看着雪团醒来,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胸口的水泡上,发出刺啦的轻响。“我不是故意的……”她哽咽着说,“噬灵骨会自己醒……我控制不住……每次它醒了,我就往自己尾巴上划一刀,这样灵力就会漏出来,不会伤到它们了……”
她掀起尾巴,露出尾根密密麻麻的刀痕,每道痕里都嵌着点银色的粉末——是断裂的盟约痕碎屑。“我以为……我以为长出血脉印,就能压住它……”
初艾特伦站在原地,臂弯的盟约痕渐渐褪去焦黑,露出底下的狼族图腾。那些被烧焦的狐尾纹路化作红雾,慢慢融进图腾里,竟在狼爪旁边,开出朵小小的红狐花。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密道走。经过狼尾草丛时,那些草穗轻轻蹭过他的伤口,沾在上面的红色绒毛突然化作光点,钻进皮肉里——那里立刻传来一阵温热的痒,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愈合。
初阮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恨像焚兽坑的火,烧得再旺,也烧不掉草籽里藏的春天。银铃抱着雪团站起来,赤红色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圈住初艾特伦的手腕,像在递交什么迟来的道歉。
密道里的兽皮还在轻轻摇晃,孩童涂鸦的交握手印在光线下泛着暖光。初阮芊走过去,把最后一根木钉钉好,忽然发现那些歪歪扭扭的图案里,有只狐狸的尾巴上,画着道小小的狼头印记。
原来有些讨厌,从一开始就藏着不敢说的在意。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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