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犹豫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从门口探了进来。
那是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衣服明显大了好几号,套在他瘦弱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更衬得他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的头发枯黄,小脸蜡黄蜡黄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安,像只受惊的小鹿。
这就是原主的儿子,陆念。
看到小男孩,余清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记忆里,原主对这个儿子极其刻薄,有好吃的自己藏起来,从不给孩子一口,孩子稍微不听话,便是打骂相加。眼前这孩子瘦得皮包骨头,眼神里的怯懦,无一不是原主苛待的证明。
陆念显然也看到了醒过来的余清婉,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后缩了缩,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小声地喊了一句:“妈……妈妈……”
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恐惧,仿佛生怕惹她不高兴。
余清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念念,过来。”
可她这一开口,陆念却吓得更厉害了,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小小的身子抖得像个筛子。
余清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原主留给这孩子的阴影,实在是太深了。她也不再勉强,只是柔声道:“别怕,妈妈不打你。你……你是不是饿了?”
陆念还是摇头,眼神里满是戒备。
余清婉见状,也不再说话,只是转过头,重新看向炕上的陆重天。不管怎么说,眼下陆重天重伤昏迷,就算要离婚,也得等他醒过来,把事情说清楚。而且,看着他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也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挣扎着下了炕,双脚刚一落地,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她扶着炕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炕,一张破旧的木桌,两把椅子,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墙角堆着一些杂物,上面落满了灰尘。
她走到木桌旁,拿起桌上的一个粗瓷碗,碗里还有小半碗浑浊的水。她端起碗,走到炕边,想给陆重天喂点水。可她刚靠近,就看到陆重天的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军功章。
军功章的表面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上面清晰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泽。陆重天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即使在昏迷中,他也将这枚军功章攥得死死的,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余清婉的动作顿住了。
记忆里,原主对陆重天的军功章向来不屑一顾,甚至觉得那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是个累赘。有一次,陆重天把军功章放在桌上,原主还差点把它扔出去。可现在,昏迷中的陆重天,却将这枚军功章握得如此之紧。
他对这枚军功章,究竟有多看重?
更重要的是,这枚军功章,会不会和他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有关?
原主一直觉得,陆重天娶她,不过是因为上级的安排,是为了应付差事,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会在重伤昏迷、意识模糊之际,还紧紧攥着这枚军功章?这枚军功章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是不是藏着他对这段婚姻,从未宣之于口的真实想法?
一连串的疑问,在余清婉的脑海里盘旋。她看着陆重天苍白的脸,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他手中那枚被攥得发烫的军功章,心里第一次对“离婚”这个念头,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现在是罗紫薇,是陆重天的妻子,是陆念的母亲。就算原主再不堪,她既然占了这具身体,是不是也该承担起这份责任?至少,先把陆重天的伤治好,把陆念照顾好,再谈离婚的事?
而且,陆重天昏迷中紧握军功章的模样,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了她的心里,让她忍不住想知道,这枚军功章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而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这段人人唾弃的婚姻,又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
风,依旧在窗外呜咽着,卷起漫天的黄沙。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户,落在陆重天紧握军功章的手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余清婉端着粗瓷碗,站在炕边,看着眼前昏迷的男人和炕边怯懦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纷乱思绪,轻轻将碗凑到陆重天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将水,一点点喂了进去。
不管未来如何,眼下,她得先让这个男人活下去。至于那枚军功章背后的秘密,以及他对这段婚姻的真实态度,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的。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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