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牵缘:真假千金沪上行 第0027章水乡风急浪涌,父女情深难舍(2/4)

她哽住了,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就算亲生父母找来,我也问心无愧。”

沈氏望着女儿倔强的脸庞,知道再劝无用。她了解阿贝,这丫头看似爽朗爱笑,骨子里却比谁都固执认死理。

“可是沪上那么大,你从未出过远门,一个人怎么行?”沈氏忧心忡忡。

“村东头阿秀姐不是在沪上做工吗?我听说她在法租界一户人家帮佣。我带着她的地址去,总能找到个落脚处。”阿贝显然已经思虑过,“再说,我绣活好,大不了找家绣坊做活,总能挣到钱。”

沈氏还想说什么,病榻上的莫老憨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母女俩立刻扑到床边。

莫老hun半睁着眼,气息微弱:“...不去...危险...”

原来他刚才醒着,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阿贝握住父亲的手,强挤出一个笑容:“爹,您别担心。我机灵着呢!再说沪上可是大地方,机会多。等我挣了大钱,接您和阿娘去享福!”

莫老憨艰难地摇头,眼角渗出浑浊的泪:“...爹宁可死...也不能让你...”

“爹!”阿贝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您要是真走了,我和阿娘怎么办?这个家就散了!您必须好起来,必须看着阿娘白发苍苍,看着我嫁人生子...您答应过要教我撒那种能网到大鱼的网,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莫老憨望着女儿泪光闪闪却无比坚定的眼睛,终于不再反对,只是紧紧回握她的手,仿佛要将所有力量传递给她。

当夜,阿贝几乎没有合眼。她连夜赶工,将那只绣了一半的荷包完成——正面是并蒂莲,背面是平安结,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天蒙蒙亮时,她将荷包轻轻塞进父亲枕下。

沈氏也一夜未眠,天未亮就起身,将家里最后一点白面做成饼子,又煮了十几个鸡蛋,仔细包好。她还偷偷将一对银耳环塞进女儿行囊最底层——那是她当年的嫁妆,一直舍不得戴。

清晨的码头薄雾弥漫,仿佛不忍看这离别场景。

几家相熟的邻居都来了,默默塞给阿贝一些铜板或干粮。他们都知道莫家的情况,除了暗自叹息,能帮的实在有限。

阿秀的爹娘也来了,塞给阿贝一封信:“这是给阿秀的信,你拿着去找她。那丫头在沪上好几年了,总能照应你一二。”

阿贝一一谢过,将大家的善意仔细收好。

船笛鸣响,催促着旅客上船。

阿贝最后拥抱了母亲:“阿娘,照顾好爹,也照顾好自己。等我消息。”

沈氏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

踏上跳板的那一刻,阿贝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的水乡。

雾霭中的白墙黛瓦,纵横交错的河道,远处她与父亲昨日遇险的那片河湾...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寂静得令人心慌。

她攥紧怀中那半块玉佩,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客船缓缓离岸,水乡的景象渐渐模糊。阿贝站在船尾,望着母亲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她没有哭,只是挺直了脊背,目光投向远方烟波浩渺的江面。

船行至省城码头时,已是下午。阿贝按照郎中的指示,找到省城最好的西医院,用一部分邻里凑的钱为父亲办理了入院预约——这是手术的必要步骤。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阿贝紧紧攥着预约单,看着那些昂贵的费用数字,更加坚定了去沪上的决心。

从省城到沪上的火车需要整整一夜。

阿贝买的是最便宜的三等票,车厢里挤满了各色人等,气味混杂。她紧紧抱着行囊,缩在角落不敢合眼。

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哭闹不止。阿贝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面人——那是去年庙会时父亲给她买的,一直没舍得玩——递给孩子。

孩子破涕为笑,妇人对阿贝连声道谢。

“姑娘是去沪上投亲?”妇人搭话。

阿贝点点头:“找我姐姐。”

“第一次去沪上?”

阿贝再次点头。

妇人打量着她朴素的衣着和略显稚嫩的面庞,好心提醒:“沪上那地方,繁华是繁华,但也吃人不吐骨头。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当心。特别是租界里头,洋人的规矩多,走路都得小心,冲撞了洋人可是大麻烦。”

阿贝认真记下:“谢谢婶子提醒。”

“看你面善,才多嘴几句。”妇人叹口气,“这世道,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当年也是一个人去沪上闯荡,吃了不少亏...”

妇人絮絮叨叨说着沪上的种种,阿贝静静听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火车轰隆前行,窗外景色从田园逐渐变为城镇,灯火越来越密集。

当“沪上北站”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时,车厢里一阵骚动。

阿贝随着人流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站台上人潮汹涌,各式衣着的人们行色匆匆。远处高楼林立,电车叮当驶过,报童吆喝着听不懂的新闻。空气里混合着煤炭、香水和各种食物的古怪气味。

这就是沪上。繁华如梦,深不可测。

阿贝深吸一口气,握紧行囊,融入人流。

按照地址,她应该去法租界寻找阿秀姐。问了几个路人,对方要么听不懂她的口音,要么不耐烦地指个方向。

走了许久,她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眼前的街道越来越繁华,商铺橱窗里陈列着华丽的洋装和珠宝,汽车鸣笛驶过,穿着时髦的男女挽手谈笑。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晃眼,让阿贝有些头晕目眩。

她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茫然四顾。行囊越来越沉,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她不敢动用给父亲治病的钱。

“妹妹呀,一个人啊?”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贝警觉地回头,看见两个穿着花哨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靠近。

“要不要哥哥们带你去玩玩?”另一个男人伸手就要拉她的行囊。

阿贝猛地后退,厉声道:“走开!我哥哥就在前面等我!”

她试图装作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男人们相视一笑,更加逼近:“哦?那让我们见见你哥哥啊...”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男子下车,目光扫过这边,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

两个流氓见状,讪讪地溜走了。

男子转向阿贝,语气缓和了些:“姑娘,你没事吧?”

阿贝抬头,看见一张英俊而略带冷峻的面庞。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领带夹上镶着一颗小小的宝石,在霓虹灯下闪着微光。

这是阿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个这般打扮的人物——就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似的。

“没、没事。”阿贝下意识地抓紧行囊,“谢谢先生。”

男子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衣襟和手缝的布鞋上停留片刻:“第一次来沪上?”

阿贝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我来找我姐姐,她在法租界做工。”

男子似乎觉得有趣,唇角微扬:“法租界?你知道法租界有多大吗?有具体地址吗?”

阿贝赶紧掏出那张已经揉皱的纸条。

男子接过看了看,眉头微挑:“贝当路?离这里不远。”他指了指方向,“沿这条街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看到有梧桐树的大道就是。注意看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