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了。他想起当年戍边,大雪封山,粮草断绝,是附近百姓冒着生命危险,踩着齐腰深的积雪,把一车车粮食、棉衣送了过来;想起自己一次重伤昏迷,是村里的老郎中在帐篷外守了三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想起副将临终前,还在朝堂上大呼“冤枉将军”的情景;想起将士们每次冲锋前,都会齐声高呼“为了,为了家国”……
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像春天的阳光,一点点地驱散了他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气。周身的黑气开始一点点散去,巨大的黑影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身披破甲的的模样。面容依旧带着几分沧桑,却不再狰狞,眼神也恢复了几分灵气。
“我……错了……”赵烈的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我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些村民,那些和我将士一样无辜的人……沈仙子,我还有资格去轮回吗?”
沈清欢走上前,伸出手,掌心的金光将他的魂魄轻轻包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虽然残害生灵,但也不是本性邪恶,只是被怨气所困罢了。如今怨气散尽,良知未泯,自然有了进入轮回的资格。送君一程,来世做个守正的人。”
金光冉冉升起,带着赵烈的魂魄飞向天际。赵烈回过头,向沈清欢深深鞠了一躬,满眼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化作一道白光,完全消失在天际。
随着赵烈的断云谷的黑雾像潮水一样退去,原本浓稠的墨色也渐渐稀薄起来,最后完全消散,无影无踪。阳光穿透云层,再次照入谷底,洒在青翠的草木上,映出暖暖的光芒。谷底的碎石上,那些先前被戾气侵蚀过的枯骨,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化作粉末,随风飘散,仿若不曾有过。
沈清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浓浓的倦意顷刻间席卷全身。她的道袍已经布满了裂口和灰尘,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她扶着旁边的一块岩石,缓缓站稳,抬头向谷口方向望去,谷口隐约传来村民们的叫好声。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朝着谷口爬去。之前跳下时无比轻松,此刻攀登却异常艰难,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手臂上的伤口被汗水浸湿,传来阵阵刺痛,她的脸上却挂着欣慰的微笑。
爬到谷口时,等在外面的村民立即围了上来。看到黑雾完全消散,阳光洒满谷底,大家都激动地欢呼起来,很多人甚至流下了热泪。
“黑雾已经散了!”黑色的雾散了!“
“沈大仙”成功了!我们有救啦!“
“我的男人和孩子们,终于可以安心地生活了……”
李伯带头,乡亲们跪地叩谢,一个个失声痛哭。沈清欢连忙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笑着摇头:“大家快起来,不用谢我。”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赵将军放下了自己的执念,更是所有村民的期盼,让天地动容。”
她看着晴空万里,阳光洒在脸上,温暖而明媚。忽然间,她感到体内的“渡厄心经”开始自行运行,原本枯竭的灵力,像春雨过后的小溪,一点点汇集起来,越来越顺畅地流动起来。丹田处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与金丹期仅一步之遥。
师父说她有大帝之姿,以前她一直认为是指净化万恶的强大力量,是可以横扫群魔的无上神通。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摆渡人,从来不是靠武力压制,而是先摆平自己的内心——守住自己的善良和坚定,不被外界的自己的内心;再渡人心——用温柔和耐心,唤醒别人心底被蒙蔽的善意,用真情和温情,化解积怨。
就像赵烈,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而是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一个被理解和原谅的出口。而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给他打开了那扇门而已。
“沈仙子,你快到村子里歇歇吧,我已经让老婆子把饭做好了。””李伯热情地说道,眼里满是感激。
沈清欢点点头,并不拒绝。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也想看看,没有黑雾侵扰后,这个村子会恢复怎样的生机。
跟着村民往村子里走,一路的风景逐渐清晰。原本枯萎的树木抽出了新芽,地里的庄稼恢复了绿意,泥土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孩子们跑出家门,在田埂上追逐嬉戏,笑声清脆悦耳,驱散了三年来的沉郁。
回到村里,老奶奶早已做好饭菜,虽然简陋,却烟火气十足。沈清欢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端坐在桌前,看着乡亲们脸上洋溢的满心的满足油然而生。
吃完饭后,她为村里几个受戾气余波侵扰的老人和孩子净化了气息,然后打算动身回青玄宗。村民们得知她要走,纷纷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晒干的草药、自家织的布、孩子们画,非塞给她不可。
沈清欢无法推辞,只收下孩子们的画,笑着说:“我很喜欢这些画,谢谢你们。”我会常来看大家的。”
村民们把她一路送到村口,直到山路尽头,她的身影消失了,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沈清欢走在山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洒满了地面。她摸腰间的上面的“渡厄”二字,似乎多了几分温润。她知道这只是她渡人之路的开始,未来等待她渡化的的生灵,等待她化解的的执念。
但她不再迷茫,因为她已经明白,所谓的大帝之姿,关乎的力量的强弱,而是那颗甘愿渡人过己的悲悯之心。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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