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姬无锋正被几位军方大佬和元老围住交谈,暂时无法脱身。
她看到赢无忌在一群年轻贵族的簇拥下,正含笑与一位姿容绝色的贵女交谈,目光偶尔扫过她,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
她还看到姜明玥,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无人主动上前与她攀谈。
她就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不合时宜的摆设。
侍者端着酒水从她身边经过,眼神甚至都懒得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无形的墙,由出身、血统、以及根深蒂固的傲慢筑成,将她牢牢隔绝在外。
这比议会质询的唇枪舌剑更令人窒息,这是一种无声的、全方位的否定。
就在林薇感到一丝难言的孤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酒杯,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是文清漪。
她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相对正式的月白色绣青竹纹的裙装,虽不及贵族小姐们华贵,却自有一股清雅的书卷气。
“星辉士爵,” 文清漪走到林薇面前,微微一笑,举了举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听澜苑的‘雪顶云芽’是极品,可要尝尝?” 她自然地递过一杯清茶,巧妙地打破了林薇的孤立状态。
“文议员,多谢。”
林薇接过茶杯,心中微暖。
她知道文清漪此举冒着一定的风险,可能会被其他贵族视为“自降身份”。
两人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廊柱旁。
“不必在意那些目光,” 文清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苦涩,“他们习惯了俯视,容不得任何‘意外’打破他们的规则和优越感。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 林薇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文清漪抿了一口茶,眼神望向灯火辉煌中那些谈笑风生的身影,目光悠远而带着一丝痛楚:“星辉士爵,你以为,凭才华和功绩进入众议院,就能跨越那道天堑了吗?”
她轻轻叹息,讲述起一段尘封的往事:
“我出身天启城外的清河镇,家中世代耕读。我兄长文清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尤擅算学和机关之术,被誉为‘清河神童’。十五岁那年,他耗尽心血设计出一套改良水车的图纸,效率远超当时所有官制水车,若能推广,可惠泽万顷良田。他满怀希望,将图纸呈送郡府工曹。”
文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猜结果如何?图纸被郡守之子看中,稍作改动,便以其名义上献工部,博得嘉奖,名利双收。而我兄长……被污蔑为‘窃取他人构思’,不仅功名被革,更被那郡守之子派人打成重伤,郁结于心,不到一年便……含恨而终。”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家父散尽家财,四处鸣冤,最终也只换来郡府一句轻飘飘的‘查无实据’。若非后来我拼死考入天启律法学院,以最优异成绩毕业,又因在‘税赋舞弊案’中揪出一名元老子弟的罪证,立下大功,被破格授予众议员资格……我文家,早已湮灭无声。”
“看到了吗?”
文清漪指着厅内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对他们而言,平民的才华与性命,不过是随时可以窃取、践踏、甚至抹消的尘埃。上升之路?万中无一,且每一步都浸满了血泪和冤屈!你能站在这里,靠的是实打实的功绩和陛下的认可,已是奇迹中的奇迹。
但想要真正被他们‘接纳’?除非你骨子里流的,也是那‘高贵’的血!” 她的话语,字字泣血,道尽了平民与贵族之间那道用鲜血和特权铸就的、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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