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苏长风的声音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威严,“三日前夜里,你在哪里?”
苏浩的肩膀猛地一抖,声音细若蚊蚋:“回……回大伯,那日宴后……我喝多了,就……就回房睡了……”
“何时回的房?谁能作证?”
“我……我记不清了……”苏浩的头垂得更低,“当时醉得厉害,好像是自己跌跌撞撞回去的……房里没仆人,没人看到……”
“没人作证?”一位族老立刻皱起眉,“苏浩,此事关系重大,你若隐瞒,按家规处置!”
苏浩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真的没有!我喝了至少一斤烧刀子,脑子晕乎乎的,连怎么躺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林越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苏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林越已经看清了——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第二节上,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伤口还很新,边缘带着点红褐色的木刺残留,与昨日在书房窗台内侧发现的、被虫蛀过的木刺痕迹完全吻合。
窗台内侧的木沿因年久失修,有几处翘起的木刺,颜色偏红,上面还沾着点灰尘。若是有人从那里翻窗,手指用力时很容易被划伤。
林越不动声色,绕到苏浩身侧,闻到他身上除了淡淡的酒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正是昨日在书房香炉里发现的迷迭香味道。
“你说你醉倒在房里,”林越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那为何身上会有迷迭香的味道?苏家只有书房和主母的院落会用这种香料。”
苏浩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道:“我……我……可能是……宴会上沾到的?”
“宴会上用的是桂花熏香,与迷迭香气味截然不同。”林越步步紧逼,“而且我听说,你前几日又被赌坊的人催债了,甚至扬言要打断你的腿。青纹玉价值连城,若是将其变卖,足够还清你的债务,还能剩下不少,是吗?”
“不是的!我没有!”苏浩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锐,“我就算再缺钱,也不会偷家里的东西!大伯,我真的没有!”
“那你手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林越终于问到了关键处。
苏浩下意识地把右手藏到身后,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伤……这是……前几日砍柴时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哦?”林越挑眉,“砍柴能划出如此整齐的横向划痕?而且恰好两道,间距与窗台木刺的位置一致?”
苏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厅内的族老们都看了出来,苏浩这副模样,显然是心虚了。
苏长风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最失望的不是有人偷东西,而是自家人监守自盗。他看着苏浩,语气带着痛心:“苏浩,你父亲临终前嘱咐我照拂你,我从未亏待过你。你母亲卧病,我每月都给你送药钱,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我没有……真的没有……”苏浩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赌钱,不该欠下外债,但我真的没偷青纹玉啊!求您信我一次!”
他哭得情真意切,连几位族老都有些动容。
“林捕头,”苏长风看向林越,“苏浩嫌疑虽重,但似乎……”
“苏家族长,”林越打断他,“苏浩的嫌疑确实很大,但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这话一出,不仅苏长风愣住了,连跪着的苏浩都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林越。明明证据都指向苏浩了,为何林越还要说“太早”?
林越解释道:“第一,苏浩是炼肉境初期,气血较弱,而书房窗台离地面有近丈高,就算他能爬上窗台,也很难做到悄无声息,至少会留下更明显的攀爬痕迹,但我们只找到了脚印和指痕。”
“第二,迷迭香虽能让护卫迟钝,但苏家护卫每两刻钟巡逻一次,从东厢房到书房,再返回,中途要避开三队巡逻护卫,以苏浩的身法,很难做到不被发现。”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林越的目光扫过苏浩苍白的脸,“青纹玉上有苏家族长注入的气血印记,除非用特殊手法抹去,否则一旦离开苏家府邸百丈范围,印记就会触发警报。这三日来,府中警报从未响过,说明玉仍在府内。以苏浩的本事,他藏不住这枚玉。”
苏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倒是忘了气血印记这回事——那是他早年修炼《磐石炼体诀》时,将自身气血凝入玉中形成的,既是标记,也是一种防护,寻常武者根本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