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尽灭,虎威将军已死。
营地内尸横遍野,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沈砚侧过身,一名浑身是血的汉子毫无征兆地向他跪拜。
额头深深抵在土地上,肩膀剧烈颤抖,哽咽地说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周围幸存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跪向沈砚。
众人看着那浴血而立的身影,眼神中带着敬畏,带着感激,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墨脸色有些苍白,踉跄着走上来。
在他身上,两道尺许长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但还是有血迹溢出。
“砚弟,今次若不是你,只怕......”
他张了张嘴,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后怕。
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按在沈砚肩上,那力道之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对了......”
沈墨忽地想起什么,从贴身的襟袋中拿出一张沾染血迹的红纸。
“日子定下来了,就在半月之后,这份吉书是王半仙亲笔写的。”
沈砚道了一声谢,接过吉书贴身收好。
他现在字还没认全,等回家之后让苏婉卿看吧。
“对了,那王半仙......”沈砚下意识问了一句。
进山时他偶然救下山民陈铁桥,从对方口中听闻,叛军将鸡鸣村的青壮全抓了。
至于老弱妇孺,根本没留活口。
想必那王半仙也遭遇不测了。
沈墨的回答却在沈砚意料之外。
“叛军留了王半仙一命。”
本来按照叛军的作风,那王半仙也难逃一死。
不过赵峰一时兴起,突然问起山中的那头猛虎,并让王半仙给他算一卦,何时才能猎到猛虎。
于是王半仙掐指算了小半会儿,最终留下四个字。
“就在今日。”
赵峰大喜,当场便饶了王半仙一命。
不过他也说了,如果今天猎不到虎,明天就把王半仙的头砍下来喂狗。
沈砚听后这才反应过来,叫什么虎威将军啊,改名打野将军算了。
为了打野连家都丢了,野王非他莫属。
也不知那王半仙是真本事还是瞎蒙的,倒是因此捡了一条命。
约摸一炷香之后,众人在营地内休整妥善。
“走吧,该回去了。”
沈砚在营地内找到了用来引火的狼粪,点燃之后,浓密的黑烟笔直向上升起。
这是给山脚下的官军传递信息。
随后,几辆独轮车上推着山民尸体,一行人带着营地中搜刮的物资往山下走去。
沈砚则是推着一辆独轮车下山,车上放着一个大箱子。
沈墨受了伤,不宜走动,坐在车上和箱子一起被推着下山。
山脚下。
官军驻扎于此,气氛一片凝重。
陈正初目光死死盯着幽深的苍莽山,焦急地来回踱步,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他神色迫切,指尖掐得有些发白。
“快一个时辰了,沈砚这小子,为何连个动静都没有?”
一旁的林以专上前一步,神态恭敬,语气却多出几分刻意。
“大人,沈砚虽说有生擒花豹之勇,但毕竟只是个乡野猎户,苍莽山地势复杂,叛军又凶悍异常,万一他被叛军抓住,恐怕......”
他话说到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正初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一抹忧虑之色从他脸上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