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狗剩脸色一变,连连低头摆手,“不敢不敢,您是里正大人,我哪儿敢啊?”
周游子开口哀求道:“叔,里正大人,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
“沈砚那厮当着大伙的面都敢跟您顶嘴,不认您的判罚,这村里还有谁敢惹他啊?”
“我现在晚上一梦到他就被吓醒。”
说到沈砚,刘狗剩一时嘴碎,又提起了前天的事。
“里正叔,您是不知道,沈砚那厮可太邪门了!”
“前两天我亲眼看着他去了后山,您猜怎么着,他没上山!往西边那片密林一钻就没影了!”
“再等他回来,好家伙,竟然打回来了两只獐子!”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德友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
没上山?
那些猎物又是哪里来的?
刘狗剩丝毫没注意到李德友的神态,自顾自继续说着。
“里正叔,我就纳闷了,之前你家胜哥带着几个猎户在山里钻了好些天,连獐子毛都没摸到。”
“沈砚那厮从小就没打过猎,那天更是连山都没上,居然还打了两只獐子回来,前些天还有一车粮肉。”
“啧啧,这说出去谁信啊?我敢肯定,他身上绝对有事!”
李德友没说话,脸色却凝重了不少。
别说没打过猎,没上过山,就算是十里八乡那几个有名的老猎手,也没有用骡车往家里运过粮肉。
他早就对此心生疑惑,只是刚才刘狗剩提的这一嘴,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沈砚没上山,反而是钻进西边密林就没影了!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李德友思索片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周游子。
“算了,都是一个里的,你这伤也确实拖不得。”
他挤出一丝伪善的关切,慢腾腾地起身,从屋里摸出一串铜钱。
“拿去,先把药换了,趁着过冬好好修养。”
周游子大喜,刚要伸手,却听李德友又补了一句。
“我这儿借钱的规矩,你都知道吧?”
周游子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僵硬地点了点头。
“知道,知道,您放心,回头我就带着田契来签字画押。”
送走这两人,李德友关上了门,眼底浮现出一抹狠厉与算计。
沈砚身上绝对有事!
思索片刻,他在火塘边上铺开一张麻纸。
研磨,下笔。
敬禀县尉大人台鉴:
小人平漳县桃溪乡东和里,里正李德友。
近日辖下青石塘村颇不宁静。
有村民沈砚者,素日贫贱,近来骤富,银钱来路甚为可疑。
此前叛军作乱,尝以银钱贿赂百姓充作耳目,打探官军动向。
沈砚骤得横财,又行踪诡秘。
小人位卑识浅,不敢妄断。
特此密呈,伏乞大人明察。
写罢,他仔细检查,然后吹干墨迹。
信中并没有指认沈砚就是奸细,只提供一个合理的怀疑,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县尉急于剿贼,任何一丝线索都不会放过。
他将密报折好,语气中带上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沈砚啊沈砚,你那些银钱和猎物究竟是怎么来的,就去跟县尉老爷亲自交代吧。”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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