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才美质,却入了白云宗门下……可惜,当真可惜了。是我太乙宗与之无缘啊。”
高台中央,韩阳听闻"元婴道子"的册封,心下微微一怔。
此事云鹤真君事先并未与他通气,此刻当众宣布,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在全宗上下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他自然不会令老祖难堪。
只见他神色从容,不见半分迟疑,迎着无数道炽热目光,稳步上前,向云鹤真君郑重躬身一礼。
“韩阳,必不负宗门厚望,不负真君栽培。”
云鹤真君连道三声“好”,脸上欣慰之色更浓。
他亲自上前扶起韩阳,温声道:
“且随我来,还需完成最后一道仪式。”
在十万弟子的注目下,二人化作两道流光,瞬息间便来到了白云宗禁地。
祖师殿。
这座巍峨大殿坐落于主峰后山之巅。
殿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供奉的历代祖师牌位,最上方悬挂着开派祖师白云真君的画像。
“跪。”云鹤真君肃容道。
韩阳整了整紫金道袍,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
随着他三跪九叩,殿内香炉开始自燃,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凝结成朵朵祥云。
“白云宗弟子韩阳,今日成就金丹,特来禀告历代祖师。”
云鹤真君手持玉简,声音庄重。
“愿祖师庇佑,使我宗门道统绵延万世。”
仪式完毕,云鹤真君取出一盏的玉灯:
“这是你的本命魂灯,取一缕新的神识点燃后,将供奉于祖师殿内。若你在外遇险,魂灯便会有感应,宗门可及时施救。”
韩阳依言,心念微动,一道细微却凝练的神识之力自眉心分出,缓缓落入玉灯灯芯。
只听“噗”的一声,魂灯燃起淡金色火焰,与殿内数百盏魂灯交相辉映。
“这盏魂灯……”
韩阳微微一愣,发现自己的魂灯竟比旁人的明亮数倍。
甚至盖过了几位金丹后期峰主的魂灯。
云鹤真君含笑解释:
“魂灯的亮度与修士的潜力相关。你的魂灯如此明亮,说明未来不可限量。”
从祖师殿出来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内门长老连忙上前:
“启禀真君,明阳真人,各方势力前来观礼的代表,此刻都已安排在迎宾阁等候,希望能当面向明阳真人道贺。”
至此,金丹大典最核心、最公开的仪式部分算是圆满告一段落。
周围观礼的宾客渐渐散去,三宗宗主也借机商议要事去了。
临行前,云鹤真君特意对韩阳嘱咐道:“今日来的都是吴越国各方势力之主,你且去见过。记住,这些人虽然分属不同势力,但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数百年的老狐狸,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师侄明白。”韩阳点头应道。
他自然清楚,到了金丹这个层次,整个吴越修真界的高阶修士早已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
这些人虽然分属不同势力,但彼此之间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毕竟修炼到这一步殊为不易,谁都不想轻易结下死仇,导致陨落。即便私下里有什么龃龉,明面上也都会维持着基本的礼节。
步入迎宾阁,只见里面早已座无虚席。
在座的都是真丹真人,各派老祖、宗主级人物,身边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两位杰出小辈。
此刻却都在等待着这位新晋金丹的到来。
“文山道友,不过三十载未见,怎的又换了一副皮囊?看来贵宗的蜕凡秘术是越发精妙了!”一位身着赤霞袍的真丹修士朗声笑道,语气似有调侃的意味。
被称作文山的真丹修士面容年轻,目光却透着沧桑,他抚袖轻叹:“万海道友就莫要取笑我了。前番冲击中期瓶颈时,不慎伤了根本,肉身衰败加速。恰巧门下有个弟子,天赋尚可,一心向道,自愿献舍以求道途指引,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场众人都是心照不宣。
在修真界,夺舍之事虽然明面上被各大宗门讳莫如深,但暗地里却是屡见不鲜。
尤其是那些寿元将尽又突破无望的金丹修士,往往会将目光投向门下那些天赋出众又无背景的弟子。
“听说这位真人出身筑基小家族?”一位须发皆白的真丹修士低声对身旁之人说道。
“确实难得。在这等环境下,能以小族之身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我族子弟众多,怎么就没出一个这样的天才?”另一位金丹世家家主不无羡慕叹道。
韩阳听着这些议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明镜似的。
在吴越国能成就金丹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底层凡人出身。
金丹真人金性不失,真灵不灭,即便肉身损毁,只要寿元未尽,夺舍重生也是常事。
这就导致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许多小门派收到天赋异禀的弟子,尤其是那些来自凡人界、毫无背景的,往往成为某些人觊觎的目标。
而在这里的人,其出身要么是父母皆为金丹,要么是宗门高层嫡系,最次也是某个修仙世家的嫡系子弟。
许多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注定。
修仙界的阶级固化,远比凡人世界严重得多。
毕竟在这个以个人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资源和人脉的代际传承几乎不可打破。
前世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打破阶级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在这个个人伟力至上的修真界?
而越是阶级固化的地方,人们就越痴迷于血统论。
韩阳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哪怕主角从开局底层爬上去,一路逆天改命,到最后往往也会被揭露是什么大能道主转世或者拥有特殊血脉。
似乎唯有如此,方能解释其超越常理的崛起。
这个规律,在修真界同样适用。
没有根脚的天才,往往还未长成便已夭折于暗处。
“明阳真人到——”
随着一声通报,阁内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