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从头到尾,怎么回事。敢漏掉一个字,或者有半句假话……”
他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谭虎:“你知道后果!”
谭虎浑身一颤,他知道大哥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他咽了口唾沫,再不敢有丝毫隐瞒,从自己如何心血来潮,如何偷拿大哥的装备,如何潜入荒野“历练”,到如何遭遇并最终靠毒反杀了摩罗教执事蓝革,以及如何收服大黄的过程,原原本本,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大哥的脸色。
然而谭行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唯有在听到蓝革最后全力爆发时,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了,哥。”
谭虎说完,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我知道错了,真错了……”
“错了?”
谭行嗤笑一声:
“我看你牛逼得很!十三岁单杀先天,还收服了异种战宠,谭虎,你多威风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人物了?”
“没有!我真没有!”
谭虎急忙否认。
“没有?”
谭行猛地坐直身体,目光如电般射向他:
“我问你,如果那蓝革一开始就全力出手,不给你任何机会,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如果那只金纹虎,野性难却,要是趁着你和那个蓝革战斗的时候,反水!你能不能扛得住?”
“你今天拎着一个邪教执事的人头招摇过市,如果今天守关的不是讲道理的赵队长,而是某个与邪教有勾结的败类,借着由头当场格杀你,你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砸得谭虎哑口无言,额头冷汗涔涔。
他之前光顾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炫耀的幻想中,这些问题,他一个都没想过!
“仗着有点天赋,有点运气,就不知天高地厚!”
谭行的语气愈发严厉:
“你以为荒野是什么?是你家后院的游乐场吗?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一次侥幸,就让你飘成这样?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呢?!”
“我……”
谭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大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将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和得意戳得千疮百孔。
看着弟弟彻底蔫了下去,脸上血色尽褪,眼神中充满了后怕和反思,谭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重新靠回椅背,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凌厉的杀气稍稍收敛:
“那颗脑袋,回去之后立刻送到处理中心检测、净化,然后处理掉,不准留!”
“啊?哥!”
谭虎下意识抬头,脸上满是不舍。那可是他跨越一个大境界反杀的证明啊!
“啊什么啊!”
谭行瞪了他一眼,“摩罗教的东西是那么好留的?谁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追踪印记或者隐秘的诅咒?你想把麻烦引回家吗?”
谭虎顿时蔫了,小声道:
“……知道了。”
“至于大黄……”
谭行瞥了一眼窗外跟在后面的拖车:
“既然跟了你,就好好待它。以后它的食物、养护、训练,全部由你自己负责,别想指望家里给你擦屁股!
要是让我知道它因为你照顾不周出了问题,让他出去伤了人,我第一个弄死它,然后在收拾你!”
“是!哥!我一定照顾好大黄!”
谭虎连忙保证,这是今晚他听到的唯一一个不算坏的消息。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压抑的气氛却缓和了不少。
谭虎知道,最猛烈的风暴暂时过去了,但回家之后,恐怕还有一顿“竹笋炒肉”在等着他。
不过此刻,他心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清醒和踏实。
飞梭穿过逐渐苏醒的城市街道,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而谭行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汹涌,骂完了,回到家接下来就要好好‘教育’了!
他闭着眼,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有无形的气压在凝聚,让副驾的白婷都感到有些气氛不对,担忧地回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
林东看着后视镜里,谭行那一脸铁青、山雨欲来的模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后座缩着脖子、鹌鹑一样的谭虎,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这小子,这次怕是真要脱层皮了……”林东在心里嘀咕。
不过,他也觉得谭虎这顿打挨得不冤!
才十三岁,凝血境的修为,就敢单枪匹马摸进荒野?还特么越级宰了个先天,收了头看着就不好惹的异兽!
这运气和胆量是没得说,但这无法无天的劲儿要是不狠狠刹住,以后还得了?
现在觉得有点天赋就敢闯荒野,等到了先天,岂不是要上天,觉得能去长城外面逛一圈了?
是该好好揍一顿!
车内的沉默比之前的斥责更让人窒息。
谭虎连呼吸都放轻了,他能感觉到身旁大哥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那不是在荒野面对敌人时的煞气,而是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来自长兄的怒火和失望。
他宁愿大哥再骂他几句,甚至直接给他两下,也好过现在这种沉默的煎熬。
终于,飞梭驶入了熟悉的街区,在家门口稳稳停下。后面拉着大黄的拖车也紧随而至,引来了早起邻居们惊奇的目光。
谭行猛地睁开眼,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下车。”
谭虎一个激灵,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车。
林东也赶紧停好车下来,对着有些无措的白婷低声道:
“阿姨,您先进屋,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吧。”
白婷看着小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看看大儿子那冷硬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先回了家。
她知道,小虎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小行这个做哥哥的,有责任管教。
家门口的空地上,只剩下兄弟二人,以及拖车上好奇张望的大黄。
谭行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在谭虎身上。
“哥……”谭虎怯怯地叫了一声。
谭行没应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体内先天真气微微流转,一股无形的气机瞬间锁定了谭虎。
谭虎脸色一白,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运起气血抵抗,但一想到对方的实力和自己的错误,那点微弱的抵抗念头瞬间消散,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就在谭虎缩着脖子,准备硬扛大哥一顿胖揍的时候,一声凌厉的破风声骤然袭来!
谭虎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伸手一抓——入手沉甸甸、冰凉梆硬,正是他那杆心爱的方天画戟!
他愕然抬头,只见大哥谭行不知何时已退开几步,站在院落空地的中央,手中一道妖异的血光流转凝聚,血浮屠赫然显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锋锐的煞气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
“虎子!我们兄弟两个好久没有过过招了!”
谭行嘴角勾起,但这令人心颤的弧度:
“我也将内力压制在先天境,今天就让大哥好好看看,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能让你膨胀到敢一个人摸进荒野!”
谭虎看着大哥居然连血浮屠都掏出来了,头皮瞬间炸开,慌忙摆手,声音都带了急切:
“不……不是!哥!亲哥!不至于啊!真没必要把血浮屠都给掏出来啊!
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咱们……咱们徒手过过招行不行?
我保证不还手!你随便打!!”
他可是亲眼见过血浮屠发威的,那玩意儿擦着点边都不是开玩笑的!
大哥这是要教训他?还是要清理门户啊?!
“现在知道怕了?”
谭行单臂持刀,血浮屠斜指地面,杀意煞气爆发:
“在荒野面对先天高手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跟我喊不至于?晚了!”
话音未落,谭行身形一动,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绕着谭虎快速游走起来,步伐诡谲难测,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血色残影。
“拿出你斩杀先天的本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
谭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冰冷的嘲讽:
“今天你要是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分钟,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谭虎都快哭了,他大哥谭行的战力,那是实打实砍遍整个北疆同龄人的存在,这真不是吹的!
更何况还是手持血浮屠,怒气冲天的大哥!
这根本不是过招,是单方面的碾压教学局,还是残忍至极的那种!
但他也知道,大哥向来说一不二。
今天这顿“毒打”是免不了了,区别只在于他是站着挨完,还是躺着被抬进去。
“大黄!趴好!没你事!”
谭虎先是冲着同样紧张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大黄喊了一声,然后狠狠一咬牙,双手紧握自己的方天画戟,眼神也陡然变得坚定起来。
横竖都是挨揍,拼了!至少不能让大哥觉得自己是个怂包!
“哥!那你小心了!”
他大吼一声,体内凝血境的气血轰然爆发,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手中大戟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一道血影直劈而去!
“哼!”
谭行冷喝一声,血浮屠不闪不避,迎着那势大力沉的一戟,轻飘飘地向上一点!
“叮!”
一声清脆却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爆响!
谭虎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戟杆传来,沛然莫御,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更是控制不住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骇然地看着大哥,仅仅是一记轻描淡写的格挡,就有如此威力?!
“力量尚可,但发力太蠢!一往无前不是让你有去无回!留三分力周转的道理,师父没教过你吗?!”
谭行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下一刻,血光一闪,谭行已然贴身近前,血浮屠的戟刃如同毒蛇吐信,直刺谭虎的咽喉,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
谭虎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立!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身形拼命向后仰倒,同时手中大戟几乎是下意识地、毫无章法地向前横扫,试图格开这致命一击。
“铛——!”
一声脆响!
血浮屠的戟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大戟的月牙小枝之上,一股诡异刁钻的劲力瞬间传来,不仅完全化解了他横扫的力量,更是如同铁锁般将其死死卡住!
谭虎陡然感觉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巨力顺着戟身汹涌袭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汩汩涌出。
他惊恐地看着大哥手腕微转,那柄妖异的血浮屠如同拥有生命般轻轻一绞!
一股螺旋般的崩劲爆发!
“嗡!”
谭虎再也抓握不住,大戟脱手而出,带着凄厉的风声旋转着飞向远处,“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武器脱手,空门大开!
而谭行的攻势并未停止,几乎在大戟脱手的同一瞬间,他左手握指成拳,气血凝聚,带着一股凝练无比的破风声,直直砸向谭虎空门大开的胸膛!
那拳头在谭虎眼中急速放大,仿佛裹挟着崩山裂石之力!
躲不开!挡不住!
谭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哦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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