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
维度海深处传来的威压突然翻倍。不是终末巨构体的狂躁,是种 “无声的窒息感”—— 透明的维度雾正从黑暗里漫出,像潮水般裹向太初之门,所过之处,星尘停止流动,连归墟的太初息风都变得凝滞,机械佛童的莲台直接坠在青石板上,数据莲眸子里满是惊恐:“这... 这是什么力量?比熵君强十倍!”
扶摇子抱着刚苏醒的小鲲,指尖瞬间冰凉。他风瞳急睁,却只能看到片模糊的雾影 —— 维度雾完全屏蔽了感知,像头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只露出血腥的气息,却连轮廓都不肯显露。
“阿澈哥哥... 我怕...” 小鲲刚恢复力气,就被这威压吓得缩进他怀里,金红鳞翅紧紧裹住身体,胸口鲲祖的印记剧烈闪烁,“它... 它想吞了门!”
扶摇子深吸一口气,将小鲲轻轻放在石像脚边,摸了摸它的鳞翅:“别怕,有我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安慰 —— 之前碎七德纹耗了大半根基,道果虚影也只剩残光,面对能屏蔽感知的维度雾,硬拼就是送死。
身后的生灵们也慌了。虫族幼虫躲在刀锋女王身后,甲壳上的慈悲纹黯淡无光;反抗军首领举着机械刀,却连手臂都在发抖;周坤的灵体淡得快看不见,灵触根本探不到维度雾的边界:“尊... 我们打不过... 要不... 先退进无何有之乡?”
“退不了。” 扶摇子摇头,目光落在青宸石像上,断口的金红光纹还在微弱闪烁,“门要是破了,无何有之乡也会被吞。这雾要的不是我,是太初之门,是通了的江湖 —— 只有守住门,大家才有活路。”
他抬手摸了摸左胸的七德纹 —— 只剩义、慧、守静三道纹还泛着微光,仁德已碎,其他四德也只剩残印。突然,他的风瞳闪过道决绝的光,想起《齐物论》里的话:“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不是放弃,是放下。放下小我的修为,放下对生的执念,把自己变成守护门的 “一部分”。
“你们看好小鲲,看好归墟。” 扶摇子转身,一步步走向青宸石像,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没有丝毫犹豫,“我去守门。”
“尊!你要做什么?!” 反抗军首领突然反应过来,疯狂冲过去想拦他,“你不能再耗了!你的七德纹已经碎了!”
扶摇子轻轻推开他的手,笑容里满是释然:“我没耗。我只是想,把‘我’变成‘门’的一部分 —— 尊守了门万年,这次换我。”
话音落,他猛地抬手按在石像的断口上!
左胸的三道七德纹突然爆起强光!义德的赤红、慧德的淡青、守静的淡紫,三道光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石像的断口 —— 不是简单的注入,是 “剥离式的献祭”!他的修为、他的道纹、甚至他的气血,都顺着手臂往石像里流,像条奔腾的光河,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阿澈哥哥!不要!” 小鲲疯了般扑过来,却被石像突然亮起的光弹开,只能趴在青石板上,看着扶摇子的身影一点点变化,金红鳞翅淌下泪来,“你会消失的!你会变成石像的!”
扶摇子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小鲲的方向轻声说:“我不会消失。我会变成门的一部分,变成守着江湖的光... 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门,看看石像,我都在。”
他的身体开始 “枯萎”。
原本挺拔的脊背渐渐佝偻,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像覆盖了层厚厚的霜;皮肤失去血色,变得褶皱干枯,像千年的树皮;嘴唇干裂出血,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只有按在石像上的手,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力量,指尖的光越来越亮,身体却越来越像 “槁木”。
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平静。
风瞳里没有恐惧,没有不舍,只有 “死灰般的澄澈”—— 不是死寂,是放下一切后的通透。他想起之前碎仁德救鲲祖,想起用心战赢熵君,想起传逍遥道给万界生灵,突然明白 “小我” 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守住大家的江湖”。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扶摇子轻声念出《齐物论》里的话,声音沙哑却坚定,“以前我不懂,以为死灰是绝望... 现在才懂,是把心放空,把自己交给守护的道 —— 没有‘我’,只有‘门’,只有‘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