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刮在屠万仞的心头。他挣扎着想调动残余的煞气,却发现丹田如同被掏空,经脉刺痛,那赖以横行的力量竟十不存一,反噬的剧痛阵阵袭来。
“你……你想问什么?”屠万仞声音嘶哑,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眼神深处的惊惧出卖了他。
花痴开一步步走近,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每落一步,都在积满尘灰的地面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我父亲,花千手,是怎么死的?”他停在屠万仞面前三尺,这个距离,足以看清对方脸上每一条因恐惧而扭曲的皱纹,“我要知道细节,每一个细节。”
屠万仞瞳孔一缩,猛地别过头:“哼!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休想……”
“杀你?”花痴开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太便宜你了。你一身煞气已废大半,根基受损,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但如果你不说……”他俯下身,目光如两把冰冷的匕首,直刺屠万仞双眼,“我不介意用这刚刚领悟的心火,将你残存的灵智,一寸寸烧成灰烬。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他指尖,一缕微弱却纯粹的金色火苗悄然窜起,跳跃不定,散发出令屠万仞灵魂战栗的气息。
屠万仞浑身一颤,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金焰,之前煞气被焚炼净化时那深入灵魂的痛楚记忆瞬间复苏。他毫不怀疑,花痴开做得出这种事!死亡或许可怕,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在无尽的混沌中沉沦,那才是真正的永恒地狱!
“我说!我说!”死亡的硬气在更恐怖的威胁面前瞬间瓦解,屠万仞尖声叫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
花痴开那沙哑而冰冷的话语,如同浸透了寒冰的针,一根根扎进屠万仞的耳膜,直透心底。他挣扎着,试图催动体内哪怕一丝残余的煞气,哪怕只是用来撑起一点气势也好。但意念刚动,丹田处便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空虚与刺痛,仿佛那里已经被彻底掏空,只留下一个漏风的破口袋。经脉之中,往日里如臂指使、奔腾流转的凶戾能量,此刻早已十不存一,而且残存的部分也变得躁动不安,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反噬剧痛。
这种力量被连根拔起、根基受损的感觉,比肉身所受的创伤更加令他恐惧和绝望。他赖以横行赌坛与黑暗世界的资本,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眼前这个他原本视为蝼蚁的少年,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近乎彻底摧毁!
“你……你想问什么?”屠万仞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他试图挺直腰杆,维持住最后一点属于高手、属于胜利者(曾经)的体面,但那双已然黯淡的猩红瞳孔深处,无法抑制流露出的惊惧与慌乱,却将他内心的虚弱暴露无遗。
花痴开没有立刻回答。他用手背擦去再次从鼻孔渗出的鲜血,开始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很慢,甚至有些虚浮,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膝盖、脚踝处的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沉重的伤势和过度的心神消耗,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然而,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每一步落下,都在积满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而刺目的、混合着血水与泥污的脚印。那一个个血脚印,如同某种残酷的仪式烙印,从硫磺喷口附近,一路延伸向那块破裂的千年寒玉。
最终,他在屠万仞面前三尺之处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近得足以让他看清对方脸上每一条因为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深刻的皱纹,看清那惨白脸色下隐藏的死灰,看清那双曾经凶光四射、如今却写满颓败的眼眸。
他微微喘息着,调整着体内同样紊乱的气息,但目光却如同两盏风中的孤灯,虽摇曳,却死死锁定在屠万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