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映雪睁开眼时，窗纸正透着浅淡的天光，檐下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聒噪得很。她动了动胳膊，只觉浑身酸软，刚要撑着坐起来，旁边递来一杯温水，带着熟悉的温度。
“醒了？”白秋雨的声音在耳边响，他半蹲在床边，手里还捏着个刚剥好的橘子，“头还晕不晕？昨儿个你盯着那箱石头看了快一个时辰，脸都白了。”
杨映雪接过水杯抿了口，眼神还带着点刚醒的茫然：“那镖银……真全变成石头了？总镖头昨儿个在厅里摔了茶碗，我听见动静了。”
“可不是嘛。”白秋雨把橘子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自己塞了瓣在嘴里，嚼得含糊，“不过你别愁，今早天宪门来人了，穿玄色官服那个，看着就不好惹，说这案子归他们管，让咱们镖局别瞎查，等着消息就行。”
“天宪门？”杨映雪愣了下，手里的橘子都忘了吃，“他们怎么会管这事？那可是皇商的镖，按说该归京兆府才对。”
“谁知道呢。”白秋雨耸耸肩，往后靠在床柱上，“管他归谁，咱们镖局反正没能力查——总镖头昨儿个还说，要是找不着镖银，咱们这半年工钱都得扣着赔，现在天宪门接手，至少不用喝西北风了。”
这话刚说完，门外“砰”一声撞开，沈念微拎着个绣着桃花的小包袱冲进来，身后跟着杨文和张小北，两人手里还各拎着个油纸包，不知道是啥吃食。
“映雪醒啦！”沈念微几步蹦到床边，把包袱往桌上一扔，“我就说她没事，昨儿个就是吓着了。白秋雨你也别老待在屋里，走，跟我们去神都坊市转转去！”
白秋雨挑眉：“坊市？有啥好转的？我还想回屋补个觉。”
“补什么觉！”张小北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的糖糕，香得人直咽口水，“今儿个坊市热闹着呢！你忘了？再过三天就是阳明书院开学的日子，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来赶考的书生，还有些武夫，坊市上卖啥的都有，听说还有卖暗器的，伪装成发簪那种！”
杨文在旁边笑：“小北就惦记这些。其实是念微说坊市口新开了家卖酸梅汤的，据说加了冰镇过的蜂蜜，比别处好喝十倍，拉着我们非得去尝尝。”
沈念微红了脸，踹了杨文一脚：“就你话多！去不去？白秋雨你要是不去，我就……我就把你上次偷偷拿我胭脂画画的事告诉映雪！”
白秋雨：“……”他默默从床柱边站起来，“去，我去还不行吗？别瞎嚷嚷。”
杨映雪看着他们闹，忍不住笑起来，也掀了被子要下床：“我也去。躺了半天，正好出去透透气。”
四人说走就走，出了镖局往神都中心的坊市去。刚拐过街角，就见街上比往日挤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里，一半是穿着儒衫、背着书箧的书生，另一半是腰挎长刀、走路带风的武人，还有些小贩推着车在人群里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看见没？我说热闹吧。”张小北指着前头一群围在一起的书生，“那几个准是来考阳明书院的，你看他们手里还拿着《论语》呢，走路都在背。”
沈念微拉着杨映雪往街边的摊子凑，那摊子上摆着些小巧的玉佩，她拿起块刻着柳叶的：“映雪你看这个，配你那件绿裙子正好。”
白秋雨和杨文跟在后面，刚要说话，就听见旁边两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在聊天，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听见。
“哎，你听说了没？阳明书院这次开学，热闹大了。”
“咋了？往年不也这样？各地的尖子都往这儿涌。”
“不一样！”另个货郎压低了声音，“我昨儿个在酒肆听几个书院的杂役说，今年有人走后门，不用考文试武试，直接就能进内院，而且四大顶尖班——‘经义班’‘剑术班’‘谋略班’‘医毒班’，任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