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萌妹到乞儿国风主 第四章 升堂审鬼(3/4)

“奴婢…奴婢被刘太医威胁过!他…他抓住奴婢给宫外家人捎带东西的把柄,逼奴婢…逼奴婢把太医院送来的药渣偷偷倒掉一些…”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帮刘太医往御药房传过几次口信…”

短短片刻,竟有七八个宫人连滚爬爬地出来,痛哭流涕地自首或指认他人。栖梧宫这座看似平静的宫殿之下,早已被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高德海和刘永的触角,几乎延伸到了每一个角落!

巴图鲁气得虎目圆睁,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若非毛草灵尚未下令,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砍了!

赫连勃看着眼前这场面,亦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宫闱之深,人心之毒,远超想象。

毛草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磕头求饶的宫人,眼神冰冷。她并未立刻处置,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名最初指认刘永、此刻已吓得昏死过去的小顺子被拖走的方向,冷声道:“去小顺子住处,搜!给本宫掘地三尺地搜!任何可疑之物,都给本宫翻出来!”

“遵命!” 一名侍卫头目立刻领命,带着几个人飞奔而去。

殿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而紧绷的等待。只剩下那些自首宫人的哭泣和求饶声,以及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报——!” 刚才离去的侍卫头目快步冲回,手里捧着一个用灰布包裹着的、书本大小的东西,脸上带着发现重要线索的兴奋和凝重,“启禀娘娘!在小顺子床铺下的暗砖里,搜出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侍卫头目将灰布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本半旧不新的蓝皮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毛草灵接过册子。入手微沉。她翻开第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记录的竟是…金钱往来!时间、地点、人名(或代号)、金额,一笔笔,一桩桩,清晰无比!

这赫然是一本秘密账册!

毛草灵的目光飞速扫过。前面大部分记录,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额银钱出入,涉及一些低阶的宫人名字,显然是刘永或高德海用来收买眼线、打探消息的普通账目。她的目光继续向后翻动。

突然,她的指尖停在了一页上!

这一页的记录,明显与前面不同!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条目:鹞鹰 / 北巷 / 接头 / 纹银五百两。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四月十五。

条目:鹞鹰 / 城外土地庙 / 密信 / 金叶子二十片。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五月初二。

条目:鹞鹰 / 醉香楼后巷 / 指令 / 纹银一千两。

……

“鹞鹰”!

这个代号,如同鬼魅般,在最近几个月的记录里频繁出现!频率远高于其他人!而且每次交易的金额都相当可观!五百两!金叶子!一千两!这绝非普通眼线或传递消息的费用!

更让毛草灵瞳孔骤缩的是其中一个地点——醉香楼后巷!

她的来处!对方果然死死咬住了这一点!

毛草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继续向后翻动。账册的记录越来越新,最近的一条赫然就在三天前!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即三天前)。

条目:鹞鹰 / 东宫角门 / 紧急 / 夜明珠一颗。

东宫角门?!

毛草灵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瞬间涌向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

东宫?!

鹞鹰…鹞鹰的接头地点…是东宫角门?!

鹞鹰…鹞鹰?!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伴随着这个代号,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窜出,狠狠咬在她的心尖!

那是很久以前,在她还只是醉香楼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时,曾无意中听到的醉香楼幕后东家与某个神秘客人的低语。客人声音压得极低,只隐约听到一句:“…‘鹞鹰’那边…太子殿下交代…”

当时她只以为是某个大人物的代号,或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并未放在心上,很快便遗忘在繁杂的求生挣扎中。

可此刻,这尘封的记忆碎片,被“鹞鹰”这个代号和“东宫角门”这个地点,硬生生地撬开,带着冰冷的寒意,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鹞鹰!

太子殿下!

账册上那频繁出现的“鹞鹰”,其最终的接头指令传递点,指向了东宫!

而很久以前,在醉香楼,那个神秘人口中的“鹞鹰”,也与“太子殿下”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难道…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毛草灵的四肢百骸!她握着账册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跪满一地、噤若寒蝉的宫人,越过杀气腾腾的巴图鲁,越过忧心忡忡的赫连勃,直直地投向栖梧宫那洞开的大门之外。

大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沉夜色。宫墙的轮廓在月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在那重重宫阙的最深处,东宫所在的方向,一片沉寂。

毛草灵的眼底,那刚刚因扳倒拓跋宏、揪出刘永而燃起的锐利锋芒,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令人心悸的冰冷风暴所取代。

风暴的中心,是一个她从未预料到、也绝不愿相信的名字——太子,拓跋宸。

那个温润如玉,谦和守礼,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未来仁君典范的…太子殿下!

账册上“鹞鹰”的代号,如同淬毒的钩子,将东宫与醉香楼、与那些阴私的金钱往来、甚至与今夜这场针对她的惊天构陷,隐隐地勾连了起来!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将每一张惊惶恐惧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可毛草灵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置身于最寒冷的冰窟还要刺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合上了手中那本蓝皮账册。坚硬的封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大殿里却如同惊雷。

赫连勃敏锐地察觉到了毛草灵气息的变化。这位老宰相历经三朝,对危险的嗅觉如同老狼。他看到毛草灵合上账册时指尖那一瞬的凝滞,看到她眼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冻结一切的冰冷风暴,心猛地一沉。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这账册…?”

毛草灵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因她长久沉默而愈发恐惧颤抖的宫人,最终落在那几个自首的宫人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看着死物的冰冷。

“方才自首者,连同其所供出之人,” 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冷酷,“一律打入暗牢,严加审讯,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查清每一笔钱、每一句话的去向!其余人等,暂押偏殿,听候发落。”

“是!” 侍卫们轰然应诺,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那些瘫软的宫人拖拽下去。哭嚎声、求饶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消失在殿外。

偌大的正殿,瞬间空旷了许多,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毛草灵这才将目光转向赫连勃,却没有将账册递给他,而是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更加苍白。她微微侧身,将账册翻开到记录着“鹞鹰”代号和“东宫角门”的那一页,递到赫连勃眼前,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寒彻骨的声音低语:

“赫连大人,请看…‘鹞鹰’…东宫角门…”

赫连勃浑浊的老眼顺着毛草灵的手指看向那账册上的字迹。

天佑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 / 鹞鹰 / 东宫角门 / 紧急 / 夜明珠一颗。

“东宫…角门?!” 赫连勃如同被毒蝎蜇了一下,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花白的胡须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的光芒!饶是他宦海沉浮数十载,历经无数风浪,此刻也被这简简单单四个字所蕴含的恐怖含义惊得魂飞魄散!

太子!竟然牵扯到了太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宫闱倾轧,构陷妃嫔!这是动摇国本!足以引发朝野震荡、天下大乱的惊天阴谋!

“娘娘!此…此事…” 赫连勃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仿佛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万…万分蹊跷!恐…恐是有人故布疑阵,栽赃嫁祸!太子…太子殿下仁厚纯孝,朝野皆知,怎会…怎会与这等阴私之事有关联?这‘鹞鹰’代号指向东宫,未必…未必就是太子殿下之意啊!或许是东宫属官,或许是有人借东宫之名…”

他急切地寻找着一切可能的解释,试图将这恐怖的联系斩断。因为他深知,一旦坐实太子涉入构陷皇妃、甚至可能与谋害陛下有关,那将是整个乞儿国无法承受的灭顶之灾!

“故布疑阵?栽赃嫁祸?” 毛草灵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她收回账册,紧紧攥住,指尖几乎要嵌进那粗糙的蓝皮封面里,“赫连大人,本宫也希望如此。”

她微微停顿,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赫连勃耳中:“但您别忘了,本宫来自何处。醉香楼。很久以前,本宫在那里,曾无意中听到一个名字——‘鹞鹰’。而当时那人提及‘鹞鹰’时,后面跟着的,便是‘太子殿下交代’几个字!”

轰隆——!

这句话,如同真正的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赫连勃的心头!将他所有试图为太子辩解的言辞瞬间击得粉碎!

醉香楼!鹞鹰!太子殿下交代!

账册指向东宫!记忆印证旧闻!

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此刻如同冰冷的铁链,死死地绞缠在一起,勒住了赫连勃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老宰相的身体晃了晃,若非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几乎要栽倒在地。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嘴唇哆嗦着,喃喃道:“醉香楼…太子…鹞鹰…这…这…”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毛草灵看着他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冰海。她理解赫连勃的惊骇,这消息对任何忠于皇室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但此刻,她没有时间安抚。

“赫连大人,” 毛草灵的声音将赫连勃从巨大的惊骇中勉强拉了回来,“此事干系太大,真假难辨。账册在此,本宫的记忆在此,但终究缺乏更直接的铁证。仅凭此,动不了东宫分毫,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滔天巨浪。”

她的话语冷静得可怕,仿佛在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当务之急,有三。” 毛草灵竖起三根手指,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落地,清晰而果决。

“其一,封锁消息!今夜栖梧宫所审口供,尤其是涉及‘鹞鹰’及东宫字眼的一切,严禁外泄!违令者,杀无赦!” 她的目光扫过巴图鲁和殿内仅剩的几名心腹侍卫,那冰冷的杀意让所有人心中一凛,齐声低喝:“遵命!”

“其二,刘永的口供,坐实皇后慕容嫣与大皇子拓跋宏勾结构陷本宫、间接导致陛下昏迷之罪!人证物证俱在!赫连大人,请您即刻草拟奏章,连同刘永画押供状、密报、令牌等物,待陛下稍稳,立刻呈报!皇后幽禁凤仪宫,无旨不得出!拓跋宏,罪加一等!”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目前能钉死、也必须钉死的明面上的敌人。

“老臣…遵旨!” 赫连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领命。他明白,这是稳定局面、剪除已知羽翼的关键一步。

“其三,” 毛草灵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秘密彻查‘鹞鹰’!动用一切可靠的力量,暗中追查!此代号在宫内外的一切联系!尤其是…其与东宫、与醉香楼旧人、甚至…与唐国的任何可能关联!但务必隐秘!绝不可惊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