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的人已经招供,但那名管事……在我们的人赶到左相府之前,已经‘失足’落井身亡了。”云袖低声道。
“死无对证。”毛草灵冷笑,“王崇动作倒是快。”
她站起身,走到殿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一夜未眠,她脸上却不见多少倦色,反而有种异样的神采。
“云袖,更衣,备辇。”她淡淡道,“本宫要去见陛下。”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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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寝宫,养心殿。
拓跋宏经过一夜休养,气色稍好,但眉宇间的阴郁并未散去。毛草灵到来时,他正看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关于昨夜宫变的初步审讯报告,脸色铁青。
“草灵,你来了。”见到毛草灵,他神色稍缓,将报告递给她,“你看看,这些乱臣贼子!”
毛草灵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报告上详细记录了侯安等人的部分口供(在酷刑之下,侯安已经吐露了一些同党名字,包括赵德明和刘莽,但尚未提及王崇),以及左相府管事企图毒杀侯安灭口之事。
“陛下,事情已经很清楚。”毛草灵放下报告,声音平静,“侯安、赵德明、刘莽勾结谋逆,证据确凿。左相王崇,虽无直接证据指向他参与密谋,但其门下管事企图毒杀钦犯,已是重罪!且他身为左相,对侯安、赵德明等逆贼失察,难辞其咎!”
拓跋宏重重一拍龙案,怒道:“王崇!朕待他不薄,他竟敢……竟敢……”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王崇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非证据确凿,他实在不愿动他。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毛草灵语气坚决,“昨夜宫变,朝野震动。若不能以雷霆手段肃清余孽,严惩主谋,如何安定人心?如何震慑宵小?”
拓跋宏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说得对。传朕旨意:逆贼侯安,谋逆弑君,罪不容诛,即刻凌迟处死,夷三族!兵部侍郎赵德明、西大营副将刘莽,参与谋逆,处以斩刑,抄没家产,家眷流放三千里!左相王崇……”
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御下不严,识人不明,纵容门下行凶,着革去左相之职,削去爵位,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其家产……暂不查抄,以观后效。”
这已是从轻发落,保留了王崇的体面和部分家产,既是顾及朝局稳定,也未尝不是念及旧情。
毛草灵心中明了,知道这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结果。王崇根基深厚,若逼得太紧,恐生更大变故。能将其扳倒,剥夺权位,已是重大胜利。
“陛下圣明。”她躬身道。
圣旨很快下达。
侯安在午门被凌迟处死,惨叫声传遍半个京城,其家族男丁尽数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昔日煊赫的将军府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赵德明、刘莽亦被公开处斩。血淋淋的人头,宣告着皇权的无情与谋逆者的下场。
左相王崇被革职圈禁的消息,更是如同一声惊雷,在朝野上下引起巨大震动。无数官员心惊胆战,纷纷上表请罪,或极力撇清与王、侯等人的关系。朝堂之上,风向骤变。
经此一役,毛草灵的威望与权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皇帝对她更加倚重,朝中反对她的声音几乎销声匿迹。她开始更加大刀阔斧地推行自己的新政,整顿吏治,发展经济,加强军备。
然而,毛草灵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她知道,王崇虽然倒台,但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潜在的敌人依然存在。而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可能与“天局”有所牵连的阴影,也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处理完朝政,回到长春宫,已是华灯初上。
毛草灵屏退众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窗外又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巍峨皇城,仿佛要将昨夜的血腥与杀戮彻底掩埋。
她伸出手,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瞬间融化。
“娘娘,”云袖轻声进来,为她披上一件狐裘,“天冷了,仔细着凉。”
毛草灵握紧掌心那点冰凉的水渍,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低语,又像是在问谁:
“这雪,能洗得净这宫里的血腥气吗?”
云袖垂首,不敢回答。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后娘娘明灭不定的侧脸,那深邃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了这重重宫阙,望向了更远、更未知的纷扰未来。
宫宴惊变,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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