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喊,可张奶奶的手突然搭在我肩上——"她的声音陡然哽住,浑身剧烈发抖,"她的手冰得像块石头,贴在我脖子上时,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苗苗别怕,这是我家小孙子,最疼人的。
'"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李宝感觉后槽牙发酸,他猛地转头看向张远山——老道士正捏着苗淼的手腕号脉,眉峰拧成个"川"字。
施丽娅的手指绞着符纸,把黄纸搓出了毛边;赵婉儿蹲下去捡碎瓷片,却半天直不起腰,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小孙子?"李宝的声音发涩,"张老太七十多了吧?
我上次见她,她还说儿子在外地打工,哪来的孙子?"
"她铺子柜台下有本旧相册。"张远山突然开口,旱烟杆在掌心敲出"笃笃"声,"上个月我去借罗盘,瞥见照片里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应该是她儿子。
可苗淼说的青衫...是民国样式。"他的目光扫过苗淼惨白的脸,"那照片,怕不是老物件。"
苗淼突然抓住李宝的袖子,力气大得惊人:"李哥,我当时装肚子疼跑了。
张奶奶追出来时,我回头看见后屋的门帘在动——可那门帘是布的,根本没风!"她的声音又开始发抖,"还有...还有那照片上的男人,他怀里抱着个红布包,和你们说的木匣...是不是一样?"
李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在张老太铺子里,老太太蹲在柜台后补绣牡丹,线筐里散着艾草香。
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老铺子,如今细想,那艾草香里混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正是张远山说的"旧香灰味"。
"得去后屋看看。"李宝咬了咬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洛阳铲,"明天我和老张头去,装成找减肥店的客人——"
"不行!"施丽娅突然打断他,"张老太认识你,上回买罗盘你和她聊了十分钟。
要去也得我和婉儿去,她俩看着像小姑娘,没戒心。"她转头看向赵婉儿,后者立刻点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苗淼突然抓住施丽娅的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娅姐,你们去的时候...千万别看照片。"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的眼睛,会跟着你出门的。"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片枯叶,"啪"地拍在玻璃上。
众人同时一怔,转头望去,却只看见月光下晃动的树影。
李宝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又看向苗淼,姑娘的眼皮正在打架,显然是张远山刚才那针安神的效果上来了。
"睡吧。"赵婉儿轻轻给苗淼掖好被角,"我们明天就去。"
苗淼闭眼前最后一句话,轻得像落在心尖上的羽毛:"张奶奶搭我肩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股味,和照片里男人身上的,一样。"
李宝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看向张远山,老道士正盯着窗外的胡同方向,旱烟杆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像根指向黑暗的箭。
后半夜的风裹着胡同里的腐味钻进窗缝,吹得桌上的符纸沙沙作响。
李宝摸出地图,小红点旁的牡丹纹路在手机冷光下泛着幽蓝,像滴凝固的血。
他忽然想起苗淼说的红布包,和张老太袖口的牡丹——这一切,似乎都在织一张看不见的网,而网的中心,是那个穿青衫、眼睛会动的男人。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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