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然迅速抽出法器,眉头紧锁。
他早料到会如此——那些掳走魂术师的幕后之人,发觉刺杀苍铭未果后,索性撕破脸皮,要速战速决除掉剩余目标。
对方必然知晓苍铭与怀圭交好,刺杀败露之事转眼就会传入怀圭耳中。
他谨慎前行,苍铭紧随其后。
这一次未见亡灵踪迹——想来是因目标乃赫赫有名的祭司,寻常邪物难近其身。
来袭者乃是十五名手持火铳的凡俗佣兵,辅以两名掠阵术士。
不知何故,他们逡巡于怀圭宅院外按兵不动,显是有所忌惮。
林昭然与苍铭自不会蠢到直冲铳阵,便隐于树后静观其变。
「他们想先破禁制。」林昭然数息间便瞧出门道,「右侧术士欲瓦解整个守护阵法,左侧那人专司护法,火铳手则轮番射击窗棂,防着怀圭随心施展杀伐之术。」
一道赤焰骤然自二楼窗牖迸射而出,直取那破阵术士。
另一术士当即展盾相护,火铳手们亦以弹雨封死那扇窗户,木屑纷飞间火光四溅。
「必须助他。」苍铭沉声道。
「眼下唯有伺机而动。」林昭然凝目而视,「贸然出手,不过枉送性命。」
「若我来料理那些持铳蠢物,」苍铭道,「你可能制住那两个术士?」
林昭然侧目而视——此人莫非是那等愚顽之辈?
碎星大战中火铳屠戮术士如割草芥,竟还心存轻视?
「如何?」苍铭声调陡然转厉。
林昭然略一踌躇,神识轻探对方浅层思绪。
刹那间明悟:身旁之人与怀圭情谊深厚,但有一线生机便决计不会坐视其殒命。
此人本欲独闯铳阵,自忖对付火铳手尚有胜算,然若兼抗术士掠阵,则生死难料。
「可。」林昭然颔首,「两刻后动手。」
言罢掐诀隐去身形,径往那二术士行去。
此举非为造势——这「匿形术」实乃精妙幻法,需全神维系方可不破。
但凡斗法施诀,必现形迹。
纵是疾奔亦会化作流光人形,反不如这般徐行隐蔽。
疾步已足。
待林昭然欺近那二术士三丈之内,苍铭终是按捺不住,一声战吼杀入阵中。
——倘若那突袭之物尚可称作苍铭的话。
但见一头覆满青鳞的巨牛目射血光,分明是化形高手的造诣,断非敌营中人。
那妖兽一声震吼挟着摄魂邪术,林昭然自是无碍,却有三名火铳手魂飞魄散,弃械奔逃。
余众亦为邪术所慑,待回神时,青鳞牛魔已突至眼前。
果如林昭然所料,那青鳞坚逾精铁,火铳弹丸难伤分毫。
二术士见势不妙,护法者急掐诀欲施杀招,破阵者更是拼力催动禁制。
林昭然心知护法术士威胁更甚,索性弃了繁复术法,自腰间掣出短刃,寒光乍现间已贯入其咽喉——匿形术亦随之消散。
另一术士尚未回神,胯下已遭重踹,当即蜷如虾米哀嚎倒地。
林昭然环视战场,见余下火铳手正被青鳞牛魔践踏奔突,无暇他顾,便并指按在那术士眉心,一记粗粝神念轰入其识海。
那人双目翻白,如愿昏厥。
林昭然正自踌躇是否要插手剿灭残寇(青鳞牛魔已占上风,自己又无那等避弹之能)。
忽见三楼窗口迸出三枚火矢,将三名试图集结的火铳手焚作焦炭。
那牛魔趁机再发摄魂怒吼,余众顿时溃散奔逃。
他冷眼目送逃兵,袖中暗掐法诀,防着有人回马放铳。
所幸无人敢作困兽之斗。
青鳞牛魔嗤鼻顿足,忽如画卷收折般缩作人形——正是苍铭。
林昭然暗忖这化形之术倒是比预想更为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