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喝彩,有人唏嘘。有人说:“没看出来,江彩云是这么豪放的一个女生。”
是的,江彩云在骨子里是豪放的,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己。
林子建在昏暗的灯光下,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女生。这是他三年来一直仰慕的女生,此刻,她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畅饮。每个喝酒的女人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是如此糟糕。
可是,自己能给她什么呢?这是林子建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考虑了。江彩云,一个如此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女生,一个成绩如此拨尖的女生,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她的呢?
林子建只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林子建第一次感觉到自信心严重不足,甚至自卑之心渐炽。不一会儿,那自卑就像螨虫一样粘附在他的皮肤上。然后? ?入侵,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心,他的脑袋。
林子建一个人退到角落里狠狠地抽烟。房间里早已经乌烟瘴气,没有谁来阻止他这种不文明行为。
终于散场的时候,林子建看着歌厅里的一片狼藉,好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人走茶凉。
是的,人生旅途再也不仅仅只是校园里的三点一线。它将无限度地延伸,去往不确切的所在。所有一切的温馨与纯情,将要被暧昧与**代替。
明天,明天的明天,江彩云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呢?林子建忽然觉得,拥有她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接下来的几天,林子建一直在家睡大觉。填写完各种表格,选择了许许多多的志愿,然后就是度秒如年的等待。
终于可以查询录取情况了。林子建如意料之中的考取了专科,刘大海重点本科,江彩云师专,江小蝶就有些惨不忍睹。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林子建的爸爸决定给这个宝贝儿子大摆宴席。林子建给他脸上争了光,他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我小学文化,做生意做了大半辈子,现在家里出了个文化人,真是不简单呢。”来祝贺的朋友也无一例外地夸林子建有出息,前途不可限量,听得林子建很不好意思。晚上还放了一场电影,唱的什么,江彩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打打杀杀的,算计与被算计。
江彩云没有等到电影散场,就租了个摩托回了自己的家。
母亲刘春梅在灯下做鞋垫。江彩云有些心疼地说:“妈,天气这么热,就不要累着了。”
“没什么的,打发时间呢。”刘春梅说着,就去厨房给她拿吃的。今天邻居王阿姨给了她们家一个西瓜,她还放在井水里浸着呢。
“甜吗?彩云。”
“好甜,好甜,妈,你怎么不吃呀,这么好的瓜。”
“妈吃过了,你吃。”
“骗我吧,这瓜还刚切开呢。”
“彩云,你好像变聪明了哦。”刘春梅说着,拿起一小块往嘴里送。
“妈,跟你说个事情,我的录取通知书也应该快到了,妈,这学,还要不要去上呢。”
“哪能不上,考上了当然上啊,孩子,怎么问起这个。你爸寄钱回家了,以前咱们家还有点积蓄,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要供你上大学的吗?”
“哦,我明白了。我是听班上许多同学可能不去上,就是考取了也打算放弃,或是重读一年,考个重点,我在想要不要这样。”
“考个师专就不错了,重读一年能考个什么分数还是个未知数呢。妈也没有别的要求,等将来毕业了,就在咱们乡里当个老师也不错,将来找个有工作的,就是双职工了,这样的家庭,是很多人羡慕的呢。”
“妈,”江彩云将嘴巴噘了起来,嗔怪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说起我的婚事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的,彩云,三年就毕业了,一眨眼就过去了,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啊。”
“妈,我有个顾虑,听说取消分配工作了,到时候毕业了,当个老师怕也有些困难。”江彩云有些担心地说。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人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也是。对了,妹妹呢,她什么时候回。”
“你妹妹是个难题,不过,彩云你不要管这些,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哦。”彩云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收拾完桌子上的西瓜皮,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刘春梅伏在桌子前发了一会呆,随后熄了灯,也睡觉去了。八月的天气,就是一只秋老虎。如果你不是武松,永远也别试着打败这只老虎。如果你不能绕道而行,那么就要躲藏起来。刘春梅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将要亮的时候,空气里似乎有了些清凉的味道,本想打个盹,却听见公鸡在引吭高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爬起来张罗家务。
刘春梅昨晚上没睡,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她还想了许多问题,想了许多人。有江大贵,彩苹还有彩云。一个女人,一个家庭主妇,一辈子注定要为孩子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