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野大约也听出了司侯圭话语中隐含着的刺,他笑了笑,一指陈执安道:“说起来,我这好友之子其实也有几分天赋。
只是困顿在小地方,不曾去过名山名川,也没有见过强者高人,更没有受过名门教导。
也许他出生在悬天京,出生在世家名门,受传承教导,也许也会有一番成就。”
陈执安神色略有些变化。
他转头看向楚牧野,楚牧野已经坐回石桌前,神色从容,对与他相对而坐的王洗匣道:“我请我这好友之子前来倒茶,其实还有一番私心。
景苍剑阁有剑符之术,握剑可知剑道天赋,却不知我这故人之子,能否学剑?”
司侯圭嘴角含着一抹笑。
就在前几天,他在院中已知陈执安化出了血气,却不知该如何运气。
十七八岁的年纪这般愚钝,又论什么剑道天赋?
而那王洗匣听到了楚牧野的话,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左手两指并作剑指,朝着长剑雪白锋锐的剑身一点!
顿时,一股浑厚的气息就流转而出,瞬间融入那宝剑消失不见。
旋即王洗匣轻轻弹指,宝剑飞起,悬浮在石桌上空三尺之处熠熠生辉。
“我这把剑名为匣光,乃是一把万锻宝剑,颇有声名。
宝剑自有其灵,再加剑符之术,如果能握住我这把剑而不受剑气阻挡,往后便有望剑道有窥,甚至悟出剑意。”
王洗匣娓娓道来。
“有望悟出剑意……”
剑意……天下不知有多少修了剑的剑客,想要悟出剑意。
“陈执安,你来试一试。”楚牧野开口。
司侯圭终于看向陈执安,心道:“万锻宝剑自有其锋锐,陈执安血气羸弱,他若握剑,必然会被这匣光宝剑所伤,这楚牧野修为不凡,竟然会如此疏忽。”
他心中乐见其成,尤其是想到自家那天下闻名的二伯遗憾半生,却因为陈执安的父亲陈水君而无法完成执念,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陈水君,出身寒微,一介书生,竟然有胆去登李家的门楣,甚至有了陈执安这样一个杂种,令自家二伯神蕴不得圆满!
实在是……该死。
只可惜自己二伯肚量太大,不与陈水君计较。
司侯圭心中暗想:“陈执安如果敢握住宝剑,必然会被宝剑所伤……”
他思绪还未落下,却见陈执安已经站起身来,随手搭在宝剑上,继而握住匣光剑!
“握住剑就可以了吗?”
陈执安握着剑发问。
在场的楚牧野、王洗匣、赵青章都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连司侯圭都微微皱起眉头。
王洗匣啧啧感叹,他正要开口。
却又见握着剑的陈执安……突然握紧匣光,手臂轻轻一动。
顿时!
惊人的一幕由此而来。
就如同自天上摘下一颗星辰。
匣光宝剑正中央那一道剑符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陈执安站在石桌前,站在这些不凡的人物面前,摘下了这把万锻宝剑。
匣光剑没有丝毫排斥!
陈执安只觉得自己握剑的一刹那,自己身躯中的血气变得有些锋锐,刺的他有些生疼。
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不适。
匣光宝剑不曾异动,宝剑上的剑符也没有丝毫的异常!
“宝剑、剑符皆不动,楚大人,这少年什么来历?竟是个学剑的好胚子!”
剑道亦有灵,学剑可并非勤勉便可,天赋也绝对不可缺。
王洗匣身上的黑衣轻动,原本木然的神色中多出些惊喜来。
楚牧野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我那好友也是学剑的,只是他的剑道荒废已久,自他辞官之后就再未学剑,所以我便猜测他这儿子也有几分剑道天赋,却不曾想被我猜中了。”
陈执安看着颇为高兴的楚牧野,心中忽然觉得这父亲的朋友,似乎确实在由衷的为他拥有剑道天赋而觉得高兴。
他放下手中的匣光剑,又为楚牧野添茶。
司侯圭脸色有点难看。
他实在想不通几天前的陈执安尚且无法扛住他外溢的气魄。
可几日之后,陈执安不仅握紧了剑阁宝剑,握住了剑符,甚至那匣光剑都被他摘下虚空。
而陈执安本身,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受伤。
“不懂得运用气血,又怎能轻易摘下万锻宝剑?”
司侯圭深吸一口气:“那日这陈执安在耍我?他早已养气,以血气熬炼了肉身!”
那日司侯圭不过是在佯装发怒,只不过是为了趁陈水君不在,戏耍一下他的儿子。
可如今看来,那时在院里被戏耍的却是他自己,这令司侯圭心中怒气勃发,若非他在悬天京混迹已久,只怕压不下这股怒气。
而王洗匣却仍然有些兴奋,他低头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放在石桌上,道:“我在此见过楚大人之后,还要赶去魏国,一年半载无法归来。
倘若阁下有意,可手持这一枚玉佩前往南山州菏楼河畔的景苍剑阁,我景苍剑阁的剑道取锋锐二字,如破云之峰,剑气可直上云端,斩去十里天公絮!你能握住我的匣光剑,足以证明你与剑阁剑道契合!”
他说到此处,上下看了陈执安好几息时间:“只可惜修为有些孱弱,应当还不曾化出真元!不过……既有剑道天赋,修为……再追赶一番便是。”
“谢过前辈。”陈执安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玉佩。
一时之间,他脑海中天上玉京图猛然闪烁,昆仑泽氤氲升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