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时,冯芸告诉父亲,自己下午就要回燕京了。父亲感到意外,按原计划,她和雨萱是打算住到周末的。
“哎,回去吧,这个家……没能给你什么,尽是些责任、麻烦。”他无奈道。
冯芸默默喝着豆花,没有说话。
“你和杨砾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家暴是原则问题,我想离婚。他在我怀孕时都能动手,以后呢?”冯芸其实并没有想好,她这么说,一半是出于赌气。
“他这个行为……算家暴吗?”父亲有些吃不准。
“你觉得一巴掌不够?”
父亲慌忙摆手否认。
“无所谓算不算了,我要远离那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行吗?再说,马上也快生了。”父亲摇摇头,叹气道,“哎,过日子,磕磕绊绊难免,缝缝补补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就像你和妈一样?……忍了一辈子,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父亲无语凝噎,他觉察到,女儿正在逐渐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谭铭之忧心冯芸在家的处境。她母亲没能要到钱,不大可能就此罢休,而她昨天的身体状况明显已经出了问题,所以他决定把她和雨萱提前接到自己家,然后中午一起去赶火车。
不等他赶到,李淑兰为女儿准备的最后一顿“大餐”已迫不及待地开席了。
她领着自己的三哥、三嫂和鹏程两口子回到家中,一起劝说冯芸拿钱资助餐馆转型升级。
母亲和舅妈,这一对昨天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姑嫂,今天已丝滑地结成同盟,齐力做起冯芸的工作来。
舅舅偶尔帮腔,“耙耳朵”的他,必须做出支持老婆的姿态。哥哥沉默不语,作为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他感到颜面全无。嫂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摆弄着新烫的头发。父亲则是一如既往地做“无能为力”状。
“我们晓得,你是有家底的。燕京不管怎么说,工资水平比我们高一大截,你工作十年,肯定攒下不少。你只要拔下一根毛,就够你哥吃好久了。”
“就是,亲兄妹,怎么能见死不救?”舅舅跟着起哄。
“你和我妈不也是兄妹,你怎么不帮她?”冯芸盯着舅舅,发出灵魂拷问。
“不许这样说你三舅。”母亲素来向着娘家人,这次也不例外。
“冯芸,昨天顶撞我,今天顶撞你舅舅,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舅妈杏眼圆睁,又拿长辈身份来压人。
以前她给舅舅、舅妈面子,全是看在母亲的份儿上,如今母亲与她的关系降到冰点,她也不想再有什么顾忌了。
“你侄女在外面胡搞,我们家不追究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跑来找我要钱,这算什么事?”冯芸没好气道,又问鹏程,“哥,你说,这样的女人,你还要跟她继续过日子吗?”
鹏程不语,一脸痛苦的表情。
“冯芸!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坐在桌边的母亲,拍案而起。
“不是我们要你的钱,是让你用钱挽救你哥的家庭。”舅妈纠正道,又十分嚣张地说,“你哥现在的实力已经养不起你嫂子了,我们美霞能找到更好的,到时候把千里也带走。”
“冯芸,快给你嫂子道歉!”母亲下了命令。
正拍打着粉扑补妆的胡美霞,得意一笑。
“我又没做错,为什么道歉?”冯芸坚决不屈从。
“三舅妈,你只管让她去找更好的,看人家是想娶她还是随便玩玩,哪个好男人会要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实话总是难听的,但说出来的感觉很痛快。
“冯芸,你……”胡美霞指着冯芸的鼻子,不知道该如何骂回去。
彻底放飞自我的冯芸,继续质问舅妈:“高档餐厅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这不像是我哥的想法。”
“哎呦,我想带着鹏程飞起来,你们还这么不知好歹。加盟总部的头儿是我熟人,装修队也都是我们村的老乡,给你们便宜还不占?”
“我就说嘛,肯定有搅屎棍在里面搞事情。还说给我们占便宜……是你想趁机占我们家便宜吧?”
父亲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鹏程也缓缓抬起头看着冯芸。母亲原以为娘家人绝不会坑自己,这会儿也觉得事有蹊跷。
被冯芸当面戳穿的舅妈气急败坏,她狠狠道:“好你个冯多多,想当年我差点心软收留了你,得亏最后没有过继给我家。你这娃儿,自私、刻薄,忘恩负义!”
说罢,舅妈拉起胡美霞就要走。
母亲慌了神,连忙上去扯住舅妈的手,舅妈决绝地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舅舅对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了再见,然后装作着急的样子,跑出去追那两人。
望着儿媳妇离去的背影,母亲急得流下了眼泪,她负气地对冯芸说:“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要你做什么?无情,无用!”
“李淑兰!”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冯芸愣在原地,“手撕”舅妈撕得正爽,突如其来这么一段插曲,她不明白舅妈后来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她依稀记得,童年时曾听大人们拿过继的事情来开玩笑,当时她并没有在意,难道这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什么秘密?
特别是母亲那句“不该留下你”,重重刺激到她正在变得敏感的神经。
昨天下午那种神秘的濒死感再次来袭,她开始心慌、头晕,腿发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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