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独怀着忧虑和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梦家湾回到了院校。
他并不知道,他前脚刚刚离开,连日来盯梢般跟踪着他的人,也就是媒婆梦胡香的哥哥梦胡瓜便火速到了苟宅子村,将梦毒离家去往院校的讯息告诉了她的妹妹梦胡香和妹夫苟得古。
梦胡香和苟得古得悉后,二人立即脚不沾地一溜小跑到了苟怀蕉家。
苟得古终是个男劳力,比梦胡香先一步进了苟怀蕉家的院落。
苟得古话还未来得及说,却被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他看见苟怀韭的丈夫正跪在苟怀韭的脚下,还流着泪。
苟怀蕉看到苟得古的脸色,就猜了个**不离十:梦独回院校了。“走了?”她问道。
苟得古回答道:“真真儿的,走啦。”
这时,梦胡香也气喘吁吁地来了,说:“毒走啦,毒走啦——”
隔壁的苟怀砣和堂哥苟怀念正一边喝酒一边商谈生意上的事儿,他们听得动静后立即赶了过来,苟怀砣的妻子也来了,怀抱超生的儿子。
苟娘裂开缺牙的瘪嘴笑了笑,说:“走什么走?老话儿说,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
苟怀蕉说:“他就是走到天边,俺也追得上他。”
苟怀韭对跪在脚下求情的男人说:“看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上,俺今天饶了你,你起来吧。你滚回家吧。你放心。等俺把俺妹妹的事儿处理妥当了,就会回家的。你先在家里把猪喂好,把地种好,把孩子看管好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俺回到家可饶不了你。”
苟得古和梦胡香也大致明白了眼前情景发生的原因,苟怀韭跟他的男人在闹别扭呢,她一生气回了娘家把家甩给男人,用乡下女人常用的一招来制服自己的男人,男人必得跑到丈母娘家对妻子服软说上几箩筐的好话,弄不好还要挨妻子的几巴掌,方能平息事态,回归说笑加吵闹的日常生活。
苟怀韭的男人起了身,对着苟娘亲亲热热地叫了几声“妈”,苟娘脸上露出密布皱纹的笑来,男人便知道丈母娘原谅了他,又掏出一包烟来,递给苟娘一支,还点上火,又各递一支烟给苟怀砣和苟怀念、苟得古,而后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朝院外走去。
苟怀韭对着男人的背影吼了一声:“你听好啊,你要是弄出什么岔子来,俺可饶不了你!”
“是哩,是哩。”男人很卑微地点着头应话。
苟怀韭的男人走后,苟怀砣问堂哥苟怀念:“哥,你当过兵,还当过军官,比所有人都了解部队,你原先就出过不少好主意,现在,还得你多多想办法。”
当过兵特别是当过军官而后转业到地方工作的内行人苟怀念,对梦独所在军校的生活状况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其中的内涵,说:“这有什么难的?反正你们是小老百姓一个又一个,只要别出格,别过火,那些领导能拿你们怎么着?那个叫梦毒的毒小子就不一样了,他只要一发昏,就会出昏招,那他的领导自然会处理他,不处理他,未必还能处理你们?他们还能给你们一人背上一个处分?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自控不住地笑了起来,他笑种田的农民连个档案都没有,什么处分对他们都不过是笑话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