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军人数多,列兵线长,但由于其暴露在雨水中的时间更长,火枪也没有一团手中的米尼枪先进,取得的战果反倒不如对方。
清军放枪过后十秒左右,在双方相距七十米之前,一团的士兵们打出了第二轮齐射。
这次的效果明显比上次强得多,多达百人倒在了地上。
双方相距五十米左右,彼此距离壕沟都不到三十米时,清军也填装好了弹药,打出了自己的第二轮齐射。
但与此同时,对面的一团士兵也同样装填好了弹药,打出了自己的第三轮齐射。
五十米的距离上,一朵朵血舞在雨中爆裂,双方均有超过百余人倒在了泥泞的土地上。
血水慢慢流淌,和雨水混合,在低洼处形成血泊。
因为有着第一道壕沟的存在,双方并没有立刻选择继续拉近距离,而是在五十米的位置上形成了对射。
毫无疑问,先跳下壕沟发起进攻的一方将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没有指挥官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这种情况下,虽然人数较少,但装填速度更快的团练士兵们明显取得了更大的优势,平均清军放一轮火枪的时间,他们能打出两轮。
维持了四轮对射之后,清军的用来进攻的两个千人队遭受的伤亡总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火枪兵死伤大半,阵型出现了明显的缺口,指挥也不再流畅,甚至无法形成统一的射击轮次。
虽然一些刀盾手捡起了受伤士兵的枪支进行射击,但仍不能扭转已经十分明显的颓势。
许多士兵在装弹时不住的向后看,若非不远处就有一队督战队在虎视眈眈,很多人此时已经当了逃兵。
“传令,让懋字营撤下来休整。”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毛淇面色冰冷的下达撤退的命令,推开了想要为他套上斗篷的亲兵,任由雨滴将自己的脸庞打湿。
这场战斗他败的不冤,没想到对方主帅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先是在昨日隐藏火炮数量,然后今日趁自己火炮阵地前移时突然发难,把敌我双方的炮兵优势拉平。
随即又果断的派兵前出,在两道战壕间和自己优势兵力对射,不仅将自己前锋拦住在了第一道壕沟之外,还将懋字营的火枪兵消灭大半。
显然是个行家里手!
代表撤退的锣声响起,清军士兵如蒙大赦般慌不择路的往后逃跑,连基本的队形也无法维持了。
更无人在意地上的同袍尸首和伤员。
但一团也实在无力追击,只是勉强打出了又一轮齐射,然后便收到了冯天养的撤退命令。
雨水越来越大,将战场上的血迹不断冲刷,也冲散了战场上的硝烟气息。
一团的战士们沉默的收敛着战友们的遗体,扶起哀嚎的伤员,伤痕累累的回到己方阵地。
战损和战果再次被统计出来。
一团两个营九百多人,战死一百七十七人,受伤二百八十三人,其中重伤员近百人。
而清军的仅留在地上的尸首便高达四百多人,粗略估计伤员不会低于六百人。
炮兵方面损失略小,仅有一门新增的四磅轻炮被击毁,炮组成员阵亡十三人。
而清军的火炮损失却相当之大。
由于三门八磅炮可以在清军火炮射程外发射,安全无虞的炮兵们可以从容测算和修正之后再发射。
仅一个半时辰的炮战,累计击毁了清军火炮六门,将清军火炮数量和自己彻底拉到了同一水平线。
清军除了损失六门火炮,还损失了四百多炮兵,炮队的实力大大折扣,仅剩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总的来说,双方的伤亡比达到了一比三,堪称是一场大胜。
但冯天养知道,打仗不是简单的算数,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乐观。
根据绾娘提供的情报,对方此次一共有三个主力建制。
懋字营、穆字营、锐字营,每营两千余人。
此外还有一千多人的炮队和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马队。
而组建不久的增城团练因为缺少武器的缘故,所以被当成了民夫队使用。
自己这边一团只剩一营的建制还算完整,真正的主力只剩下二团。
四团刚刚成立不到三个月,不能担当重要任务。
折算下来,自己的战力损失并不比对方小多少。
只是稍微拉近了双方的战斗力差距罢了。
傍晚时分,雨水稍停,对面的清军派来使节,要求准许他们派民夫收拢己方阵亡士兵的尸体。
冯天养并没有多考虑,很快表示同意,但随即派侦查连严密监视。
双方照例各自召开了军议,但却没有一个人再如往日般有笑脸,在没有一个人小觑对手的战斗力,毛淇甚至未等晚间,便写下了求援信,让广州调派至少二十门火炮给他。
如果不能建立明显的炮火优势,他将不再进攻。
天知道这他娘的团练比太平军精锐还难打,再打下去非把老本折了不可!
接下来的两天,由于雨水时常降临,双方都没有再发动进攻,趁着这个时机进行了调整抚恤。
冯天养和阿方索商议过后,将第四团拆出一个营,分散补充到一团中,让战斗力得到了部分补充。
受伤士兵的赏赐被当场发下,阵亡士兵的抚恤被公布在营房门口,然后派人火速通知县衙立刻安排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