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明确好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之后,冯天养宣布了战场纪律。
畏战者杀。
鼓噪者杀。
逃兵杀。
得号令不遵者杀。
未得号令擅自行动者杀。
所有逃兵、畏战者,一律剥夺其家人承包官府土地之权利,家人有在工厂做工者即行开除。
一通杀气凛然的战场纪律宣布完之后,营帐之中所有人都变得脸色肃然,切实感受到了之前一直未曾感受到的战场氛围。
见宣布纪律的目的已达到,冯天养也随之宣布了阵亡及负伤士兵抚恤补偿的办法。
阵亡者,县衙发放烧埋银一百两,其家人承包官府土地免除地租三十年,如有兄弟,只要符合招兵标准,则优先招募当兵。
受伤者,轻伤免除地租一到三年,重伤致残者,免除地租十至二十年。
重伤之人如有兄弟符合当兵条件,同样优先招募。
而在普通士兵之外,班、排、连、营级军官抚恤补偿标准各有所提升。
这个条款是来之前苏峻堂提醒冯天养的,要在大战之前宣布,让士兵来不及仔细思考,才能最大限度消除其畏战怕死的心理。
此刻一宣布,果然效果不错。
将所有纪律、抚恤宣布完毕,冯天养下达正式作战命令,各营按照自己分工,各去忙碌准备不提。
午间吃了饭,冯天养先是来到民夫营中转了一圈,看了下物资准备和民夫动员的情况,随后便稍稍休息了片刻。
申时四刻,太阳已经有了明显的西斜,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早就准备好了的民夫们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各条壕沟之间的连接壕内,开始铺设多层厚木板,作为火炮前出的道路。
酉时三刻,大概是下午快要接近六点的时间,骑兵侦查连按照前几日的惯例,来到了第一道壕沟正前方,将此处游荡的清军探马哨骑全数驱逐,期间甚至发生了交火。
侦查连三班的一个小组在拐过一个小土坡后发现了正在利用土坡遮掩观察己方动态的清军探马。
双方人数差不多,彼此相距不到五十米,且同时发现了对方。
不只是在米尼枪的射程内,甚至都到了清军骑弓的射程了。
“撤!”
带队的班长按照出发前连长不让擅自接敌交战的要求,大吼一声,招呼着己方的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利用土坡的掩护回撤。
一个士兵似乎走了神,还想着填药装弹,被班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然后拽着马头跟着调转了方向,朝着己方一侧狂奔。
清军的骑兵见到敌方怯战,在其哨长的带领下跟了上来。
但由于清军方才为了隐蔽是下马观察,想要追击还需上马加速。
三班则趁此时机拉开了一些距离,彼此的距离拉大到了八十米到一百米之间,这个距离上骑弓已经不能够的到,火枪则是因为在骑马追逐过程中,无法发射。
看着敌人马上就要逃回他们壕沟前面,清军哨长无奈,只好停下追击,免得自己靠对方太近有危险。
这边三班班长见对方停下,也带着全组停了下来,一声低喝,命令小组五人全部装填弹药,然后趁着清军刚刚转身没有防备的时候,共同瞄准了清军队伍拖尾的一人进行齐射。
两朵血花在清军哨长背后爆开,其人身子一僵,便从马上摔落下去,双目圆睁,口吐血沫,死在当场。
剩下的四名清军骑兵见到自己哨长死了,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转过身来趴在地上,两人用手中的火枪掩护,剩下两个人一起将自己哨长的尸体给拖行了几十米后,才起身将自己哨长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带了回去。
期间三班多次进行射击,但因目标趴在地上,仅仅打中了一匹马,并未取得其他战果。
猝然响起的枪声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对峙,不仅是双方的侦察兵纷纷向此靠拢,就连各自的警戒部队也分出了一部分前来探查情况。
但天色已渐黑,双方增援的力量并不敢擅自投入战斗,只是进行了短暂的对峙后便各自归营汇报,只留下小股侦察兵分散观察。
晚间。
冯天养召开军议,带着三个团长一起听取了三班长关于此次意外遭遇的情况后,和阿方索略一商议,决心明日计划不变。
不管清军如何应对,临阵怯战是大忌,对士气的折损不可估量。
与之相对应的,清军主帅也召开了军议。
清军主帅惠州总兵毛淇的中军大帐中。
两名参将、四名游击,分列两旁,听着逃回来的清兵详细禀报此次遭遇经过。
“诸位,确如中堂前信提醒,贼军火器颇为锐利,且训练日久,八十步的距离上能有如此准度和威力,看来这还真是场硬仗,大意不得。诸位各自回去后,务必提醒手下小心备战,我将立即书信向中堂求战,若得首肯,即行开战!”
毛淇倒是没想到这是对面要发起进攻的前奏,因为他见对面深沟高垒,防守态势严整,正适合以逸待劳等待清军进攻,没有什么理由脱离掩体来进攻。
今日虽有冲突,但此前双方侦察兵在壕沟前的遭遇已非一次,只是这次离得近交了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