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铳手毕竟是少数,尽管他们不断挤压着那些雇佣兵,可还是没能攻破他们的防线。
“砰!”一发流弹击穿了达内战马的脖子。
马上的公爵则发出一声惨嚎,接着整个人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拳击中了一般,从马鞍上落了下来。
肉眼可见地,鲜红的血已经流满了他那条名贵的呢绒长裤。
捂着自己的右腿,公爵知道骑不了马了,他咬着牙,扶着侍从的手臂,朝着骑士们喊道。
“你们断后。”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公爵的额头流出了冷汗,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有刀子在剜他大腿上的肉。
“公爵在那里!杀!”
可他们还没能走几步,上百个杆长枪却从左近冲了出来,明显救世军业已发现了公爵。
在铳声中,公爵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而雇佣兵则与眼前的老营长枪兵开始了对决。
来回的人群,不断地踩踏,趴在地上的公爵晕头转向,不知道被多少只脚踩过踢过。
跪在地上,在人们的胯下和膝盖间狼狈地爬行。
达内不管不顾地朝着前方爬去,鲜血顺着大腿流到了膝盖,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跪行的印子。
他的脸被撞得青肿,脚踝不知被谁踩崴,撅着屁股,达内朝着最后的安全之所爬去。
谁都没能想到,这个在地上狼狈爬行的,一身肮脏污泥的乞丐,会是公爵达内。
望着雇佣兵们愈发清楚的鞋面,达内咬紧了牙关。
一步,只差一步,就能进入雇佣兵们的枪阵保护,就差一步。
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想逃?!”
一股巨力从腰间传来,达内眼前忽然天旋地转。
被撞得重重倒地后,他龇牙咧嘴地看去,却见是一名**上身的老神甫。
他脖子上挂着折断的屮字架,身上满是大小各种伤口。
“抓住你了!”柯塞朝着达内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放开我。”恼羞成怒的达内望着只剩不到五码外的城堡门前空地,疯狂挣扎着,“该死的贱民放开我。”
明明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神甫已经身受重伤,年轻力壮的达内却死活挣不开他的束缚。
达内疯狂地用拳头殴打着柯塞的脸,向来软弱的老柯塞,此刻坚硬如一块铁石,双手牢牢抱在达内的腰上。
见无法掰开柯塞的手,达内转而哀求起来:“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伱要钱吗?我给你。”
“钱?”柯塞咬着牙笑道,“我要什么钱?”
“那我可以赐你爵位,你喜欢女人吗?我什么样的美女都有……”达内近乎是以最卑微的姿态说道。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一边咳嗽,柯塞一边大笑起来。
“你当我们是什么?你当我们是什么?!”锁紧了公爵的腰,自得知女儿死后,柯塞的眼中第一次盈满了泪水,“我们不是猪,不是羊,我们也有感情!我们是人!”
柯塞的眼眶红了起来,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顶着泪水瞪向达内。
“我不过是个杀猪的,我没读过经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我知道猪崽子被抓走时,老母猪拼了命还要咬人呢!”
旁边战马的马蹄冲过,踏断了柯塞的大腿,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向来骑墙的中年男人,死死抱住了公爵的腰,坚定得无以复加:“我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我遭过多少罪,受过多少难?”
一名士兵用短剑捅穿了柯塞的大腿,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般地对着达内吼道:“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啊?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我不要钱!不要爵位!我不要女人!”
“我要出一口气,我要莉娜和安娜知道,帕帕没有忘记,你们的仇,帕帕一定一定一定替你们报!”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鲜血、鼻涕与泪水一起吸进了肚子,他的嘴巴颤抖着,努力把哽咽和恐惧全部咽回肚子。
“公爵老爷,老母猪咬起人来,也痛得很呢!”
抬枪特有的爆鸣声响起,当先便有一名骑士从马上翻倒。
达内绝望地抬起头,从道路的左侧,代表着霍恩的救世旗已经高举,在道路的右侧,强烈的白光包裹着圣女让娜的圣杯战旗,顺着人潮涌来。
五码外的雇佣兵半圆枪阵,明明无比接近,却仿佛是天堑。
当一声声发条铳响起,更多的雇佣兵和骑士应声倒下,随后,不知是哪位骑士起的头,所有的骑士都朝着小巷中四散奔逃。
而城堡内的守卫与贵族,眼看着情况不对,居然直接将吊桥给升了起来。
“起吊桥,关城门!”
在绞盘的吱呀声中,铁索拉着吊桥缓缓升起,停在岸边的雇佣兵们本想退到吊桥上去,可当他们后退时,才发现脚下悬空。
后排的雇佣兵们纷纷转过头,却发现作为退路的吊桥正在缓缓升起。
“桥,快看啊,桥升起来了。”
“我们还没上桥呢,我们还没上桥。”
一部分不死心的雇佣兵试图从岸边跳起,抓住吊桥的边缘,可大多数都直接跳入了护城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