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上,生了腐肉,势必糜烂,逐渐扩散,危及性命。”
“栖凤府城,有了这些腐肉,长此以往,同样会有覆灭之危。”
“近来几年,城守府的命令,传到下方,难以落实……有人中饱私囊,有人阳奉阴违,有人争权夺势,有人相互勾结,而且互相包庇,证据线索难以全数查知,就连监天司也只能抓住一些小老鼠。”
大城守这样说来,背负着双手,道:“这次借机进行血洗,用不着证据,用不着审判,直接刮掉腐肉,除尽弊病,从此令行禁止,再无阻力!”
“除去腐肉,依然不能医治根本。”
指挥使闻言,摇头说道:“不用太久,再过十几二十年,人心生变,私大于公,仍有今日之景象。”
大城守左右踱步,语气平淡,再度开口。
“若是不计算被诡异之气侵扰,导致失控的,单以生而为人,本性而论……”
“三府之地,以残狱府当中,人心最齐,舍生忘死,斩妖除魔,以正大道!”
“东山府虽然难免勾心斗角,也有争权夺势,但从封堵禁地一事来看,有千人赴死,前赴后继,大义长存。”
“反倒是栖凤府,在三府之地当中,最为安稳,也最为繁华,所以,人心最散,私心最重。”
大城守背负双手,道:“其中,在各方城池里,以‘内城’弊病最多!”
他看着指挥使,说道:“你应该明白的。”
指挥使点了点头,说道:“内城各方势力,到了这一代的主事者,大多是生来高贵,所以极少涉险。”
“他们不见妖邪,也不识诡夜,自幼养在内城,享尽资源,空有修为,不曾恶战,反而以修为之高,来争权夺势。”
“没见过底层百姓的苦,不知诡夜之中的恶,也难以发自内心,真正明白人族困境。”
“似你与我这类人,都曾直面诡夜,在城外闯荡,与妖邪拼杀,见过净地的流民,看过被当成粮食圈养的人族。”
“我们知晓人世艰难,明白人间险恶,因此能在失控之前,神志清醒的时日里,为人族大局而筹谋。”
“而他们那一类人,占据着人族最上等的资源,却极少真正面对诡夜的威胁。”
“都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们拥有人族最好的‘钢铁’,却只是藏在锋刃后面的刀柄处。”
说到这里,指挥使叹道:“规则之内,证据确凿,方可定罪!这些年来,监天司更多的精力,放在对付劫烬上面,反倒是他们,殚精竭虑,钻着空子,尤其是在新修律法之下,玩弄规则的手段,炉火纯青,我监天司很难掌控完整的证据,进行定罪……”
大城守感慨道:“所以,才需要一场不需要证据的动乱,血洗了他们。”
他这样说来,又道:“先除了当前的弊病,再去考虑未来该如何根治!”
“有道理。”
指挥使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咱们该去收尾了……这位大长老,太过于强大!”
“今夜没有大长老!”
大城守神色肃然,道:“只有栖凤府劫烬教主,闯入了府城!”
——
这一夜,过得很快。
而消息也传遍了八方。
内城掀起动乱,北门城防士兵死伤惨重。
施副城守,被镇杀于北门之前,凶手疑似监天司无常,有六丈金身,凶威鼎盛。
经过城守府的勘察,大城守认定,此为劫烬教主,获得过残狱府净地的金刚神骨,修成古籍记载当中的小金刚身。
而李神宗首徒,被重创于大将军府内,近乎陨落。
他在陷入昏迷之前,提及了劫烬教主,而从他的伤口上,可以辨认出劫烬的化血天魔刀。
期间有人看见凶徒,身如高楼,通体金色。
如今其伤口残存的刀气,已被封存,作为此案的证据。
而大将军府遇袭之事,也印证了大城守在北门勘察之后的结论,正是修成了小金刚身的劫烬教主强闯内城!
与此同时,在外城当中,监天司无常不吝赐教,又留下刀痕,供各方来客感悟。
其中,韩家的当代家主,越过刀痕,直面无常,被斩断一臂。
这也算是证明了一点,无常身在外城,并非强闯内城北门之人。
也许这些证明不算太有力,毕竟还有蛛丝马迹可循,例如背负长弓,手持长刀,六丈金身等……都是无常显露于外的本领。
可是林焰强闯北门时,改头换面了一番。
而大城守认定,劫烬教主具备小金刚身,也在残狱府得过一柄上古神弓。
大城守亲自定下的结论,就是城守府结了案。
监天司进行审查,将此案归档,认可了结论。
梧桐神庙的大庙祝陆长生,也曾在当夜下令,命各路护军,围剿劫烬教主。
又有大将军府温辰被“化血天魔刀”斩裂的可怕伤口,以及封存起来的刀气,都证实了劫烬教主的存在。
此事便容不得各方再有质疑了。
“据传,除了劫烬教主之外,还有一尊极为可怕的邪祟,居然闯入了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