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主此话方说出口,便是感到有些不妥,自己怎会这般胡乱说得,此话倒像是出自轻月那小子之口,但话已脱出,便也只好作势向着公孙幽赔礼示笑。
令轩主不解的是,公孙幽闻得自己这般失礼之言后,却只幽幽地叹得一声,便又复坐回席中,柔柔笑叹道:“司兄既不怪罪盈儿失礼,那我这做姐姐的也只好由得她去了,还望司兄能多多包涵我这妹子些。”
轩主见公孙幽已是坐回席上,也未言罪于己,心中暗舒了一口气,而公孙盈见得姐姐发怒,却是丝毫不急,反倒躲于轩主身后,一双纤纤玉手轻搭于轩主双肩,望着姐姐盈盈笑之。
忽见轩主转身,公孙盈急忙缩回了双手,故作怯状地望着轩主,那双似水明眸,此时却已不复媚意,反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轩主待公孙幽回席后,便即转身欲请公孙盈回席,却见公孙盈此时这般怜怜之态,也是无奈地轻轻摇首笑道:“盈坊主既想知道这榜首之人为何,便请先挪步回席,待司某与你慢慢说来。”
公孙盈闻言,便即又作乖巧之状,向着轩主微微一福,足挪莲步,缓缓坐回了席中。
轩主待公孙盈也是坐回,便摇着头正襟回座,饮得一口茶水,向着满脸好奇之状的公孙盈轻笑道:“这榜首之人,非是轩中前辈,也非是与我等同辈之人,而是轩中一弟子罢了,不如你来猜猜看,这孩子是谁?”
此言问出,轩主顿觉自己话语之间甚是轻慢,心中暗想,莫不是昨夜与太白兄饮得太多了些,怎么在这公孙盈面前,自己竟是有些恣意了。
念及此,轩主也不待公孙盈回应,便急开口续道:“这孩子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断九,当年,他于赵长老的琴音之中,撑得八曲,方才离场,而我当年,则只撑得七曲,便已奈不住前辈琴声震荡,倒地不醒了。”
公孙幽闻得此人竟是断九,不知为何,本因方才妹妹之事,气得一副冷脸,此时却是又现柔和欣喜之意。
而公孙盈闻言,却是有些惊奇,正待开口向轩主细询,便闻得一旁赵击岳淡淡道:“断九此子,确实有些骇人,右手天生四指,便像是为了瑶琴而生一般,虽不及轩主您这生而晓音之能,但也相去不远。若非是我当年奏得八曲便已力竭,断九还能坚持更久。”
公孙姐妹闻得赵击岳此言,俱都倒吸得一口冷气,心中暗想,若依赵击岳所说,这断九之能,远远不止八曲而已。
天琴司玄净,于琴道之上,已是江湖公认的长歌轩轩史第一人,便是长歌轩创派先辈赵耶利也是有所不及。
就算是如司玄净这般百年难见之才,也不过听得七曲,便已是不支,那这断九的天赋,若依此相较,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这已是前无古人之才,恐怕也将是后无来者之能吧。
两人正自叹而难语之际,却又闻赵击岳俨然道:“可惜此子,并非是我轩中宗族子弟。”
赵击岳言至于此,却是停口,随即起身走至轩主身侧,单膝抱拳跪了下去。
轩主与公孙幽盈见此,又是大惊,好好地说着,怎么赵长老却忽然如此这般。
轩主便即起身欲要将其扶起,可轻扶之下,赵击岳却是不愿起身,续而俨然恳切道:“轩主,莫怪老夫多话,咱们长歌轩屹立于今,已有百余年之久,期间无论江湖有何风雨,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如何浮浮沉沉,长歌轩一直都是江湖中势力最盛的门派之一。
这并非是因为我们的武功比其他门派更强,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弟子更为优秀,而是因为,咱们长歌轩一直都是以几大宗族为核心,内门弟子有将近七成都是自家子弟,故而,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能紧紧团结在一起,而不会因外界诱惑而各自分裂。
这历代轩主,也皆是由数家之人担任,自会一心为轩门发展而谋划,不存任何私欲。但若是让外系弟子担得轩主之位,难保此人不会起了异心,将咱们祖辈的心血毁于一旦呀,还望轩主三思,莫要因这一时之情,便坏了我长歌轩百余年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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