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一番盘算,吴克敬打定了主意,冀国公府一系就不要去招惹了,还是组织人手,在大同府溜上一圈好了。
能打多少草谷,凭各个部落自己的本事,即便缴获不多,也埋怨不到他吴克敬这位草原部落首领的头上。
很快,吴克敬纠集了数万人马,越过长城,向大同府境内蜂拥而来。
“他么的,吴克敬这厮又来了,他是觉得我吴某人好欺负是吧?”吴月先生气道。
但他身边部将却说道,“他来了也行,北失南补,吴克敬进攻大同府,咱们就向南部朔州、忻州一带转移。这次咱们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大同府也不是那么好守的。干脆长期占据朔州、忻州二地好了。”
“也行。”吴月先沉思道,“大同府守军总共就一万多人马,又都以步卒为主,根本就不是北方草原部落数万精骑的对手,即便大同府被北方草原部落占据,冀国公想必也不好意思怪罪于我。”
于是乎,赶在北方草原部落主力尚未出现之前,吴月先所掌控的大同守军,便兵分两路,分别向朔州、忻州两地移动。
等到吴克敬率领草原部落主力,千里迢迢杀过来时,映入他眼帘的大同府城,便只剩下一座空城了。
城门大开着,像是张着黑洞洞巨口的巨兽,门上的铁皮斑驳陆离,原本朱红的颜色被岁月与战火侵蚀得不成样子。门上的铆钉有不少已经脱落,散落在四周的地面上,与灰尘、碎石混在一起。
走进城中,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往日喧闹的集市如今一片死寂。摊位东倒西歪,有的木板已经断裂,蔬果粮食散落一地,被风吹得滚来滚去,不少已经腐烂,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街边的店铺门户大开,货架上的商品大多被席卷一空,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零碎,在风中瑟瑟发抖。
房屋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几扇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墙壁上有刀剑砍斫的痕迹,还有不知是鲜血还是颜料涂抹出的诡异图案。院子里的水缸翻倒,水流早已干涸,只留下一圈圈的水渍印记。
有些屋子里还留着匆忙离开时未收拾的家当,破旧的棉被随意堆在角落里,桌子上的碗筷还保持着用餐时的模样,只是饭菜早已发霉。
远处的钟楼孤零零地矗立着,大钟沉默着,不再有往日敲响报时的洪亮声响。周围的鸟儿在房檐上、枯树上停留,它们发出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城中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再往深处走,官衙的大门也敞开着,大堂里的桌椅横七竖八,公文案牍散落得到处都是,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将一切秩序都彻底摧毁。
风在城中的巷道里呼啸穿梭,卷着地上的杂物和灰尘,让这座大同府城宛如一座被世界遗忘的鬼蜮。
“他么的,我就知道这一趟没什么缴获,吴月先这孙子终于扛不住咱们的反复勒掯,向南逃窜了。”吴克敬非常郁闷地说道。
有部落头人提议道,“要不我们继续南下,往朔州、忻州一带打秋风?”
吴克敬点头同意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北方草原部落的步步紧逼,让吴月先退无可退,终于激起了他的血性。
他先后在山阴县和代县设伏,消灭了北方草原部落的两支先头部队,但吴克敬毕竟占有兵力优势,包围了朔州府城。
其实,仗打到这里,双方都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吴月先兵力有限,南边又有坐镇晋阳府的左氏兄弟虎视眈眈。
旧朝倾覆之后,三晋行省境内各州府各自为政,名义上服从晋阳副总兵左光先的领导,但在事实上却保持了一定的独立性。
但吴月先从大同府南下,先后侵占朔州、忻州二地之后,汾阳、平阳、沁阳、潞安、泽州、辽州等州府开始感觉唇亡齿寒,他们纷纷向晋阳副总兵左光先靠拢,总共凑出了三万兵马,部署在晋阳府北边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