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带来的战略意义绝非南粮北运那样简单,因为有了大运河的存在,促使南北联系愈发紧密,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产生的影响更是难以评估。
一部青史不止埋没了多少事,多少人。
正如隋修运河惠泽了唐,元修运河惠泽了明,明修运河惠泽了清……
“廉宪,您说我等进驻浙江后,倘若查到的情况涉及的不止浙江,甚至有人选择破罐子破摔,一意孤行的要将火引到别地,那我等该怎样做?”
李夔龙垂着的手紧攥,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幽幽道:“此次我等奉旨奔赴浙江,跟此前奉旨赴山东是完全不同的,过了长江,有太多的事情就跟在长江以北不同了。”
“你说此言是何意?”
崔呈秀皱起眉头,看向李夔龙道:“依着你的意思,那我等奉旨赶赴浙江,就是随便糊弄了事了?”
崔呈秀是北直隶蓟州人士,而李夔龙却是福建南安人士,尽管崔呈秀对东南诸省有了解,但是崔呈秀了解的种种,跟李夔龙相比那还是差点。
“廉宪,卑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迎着崔呈秀的注视,李夔龙开口道:“只是当初在山东时,我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牵扯到了山东诸藩及衍圣公府一脉,甚至还先后牵扯到不少缙绅清流,此案能取得那样的成果,下官讲句不好听的,那跟密赴山东的锦衣卫,甚至是急赴山东的天津驻军,是密不可分的。”
“可廉宪想过没有,我廉政院此去浙江,虽说有赴两淮镇压匪乱的戚金部,但是也就只有戚金部了,靠我廉政院的人手,是,此去浙江我廉政院是有健卒跟随,但是……”
“够了!”
崔呈秀皱眉斥责道:“诸如此等动摇军心之言,本官今后不希望再听到,本官还是那句话,我廉政院干什么,不干什么,那不是谁想影响就能影响的,我等要尊的只有陛下的旨意!”
其实这一路南下赶赴浙江,崔呈秀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子几次三番的在廉政院掀起大案,而且针对性都这般的强,那真的仅是为了打击朝中的一些人嚣张气焰吗?
可是在见到南来北往的漕船,崔呈秀渐渐明悟了,只怕天子想要的绝不只这些,天子想要的还有被侵占的赋税!
东林党与齐楚浙党等派相争,那争的只是权吗?在很多人看不见的时候,朝廷常设的赋税,甚至是官田,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而这些改变对朝廷只能说是趋坏的!
轰隆!
一道骤响的惊雷,不过数息,阴云密布的天就骤亮。
“报!!”
雨幕之下,突然响起一道声响,这让崔呈秀、李夔龙循声望去。
“廉宪!!出大事了!!”
而在崔呈秀惊疑之际,就见在雨幕下急奔的人,却朗声喝喊起来,“浙江多地出现聚众抗税!!”
咯噔。
听到此言的崔呈秀,心里猛然一惊。
虽说没有看清来者是谁,但是他却知道此人的来历。
这是先行赴浙江的倪文焕所派!!
崔呈秀做事向来谨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置于被动之下,毕竟廉政院干的事情,那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看来浙江不是旋涡,而是刀山火海啊。
而此时的李夔龙,虽说不知崔呈秀在想些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莫名生出恐惧,甚至垂着的手微颤起来。
浙江出现抗税,这可不是小事。
能闹出这等动静的势必不小,这是自天启朝首次闹出的吧,但是这样的事情在万历朝却很常见,当初万历帝谴镇守太监征收矿税,就属东南诸省闹的是最凶的。
联想到这些的李夔龙,甚至担心起他们赶赴浙江后,将会面临何等汹涌的局势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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