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官之身着武将袍服,大明儒序唯有一人。
儒序三,裴行俭。
“为了活命,宁愿数典忘祖,给张希极当狗.”
裴行俭嗤笑一声,“浮黎,就凭你也配闯我成都府?!”
讥讽的话音响彻全城,压过了那躁动的飞剑和如海符篆。
立在高天之上的浮黎置若罔闻,两指并拢如剑,戟指地面。
“上!”
篆身的赤光随敕令点亮,连缀成一片猩红海洋,朝着人间倾覆而下。
雄壮的战阵之音浪冲天而起,在道念中来回冲杀御艺瞬间士气大涨,抢过符篆的控制权,凌空引爆。
轰!轰!轰!
爆散的火海遮星蔽月,肆虐的余波摧楼毁房。
“浮黎,老子今天就送你没脸没皮的不肖子孙去永乐宫的列祖列宗!”
裴行俭眉眼间煞气凝结,身形将动之时,却被一只从侧后方伸开的手掌按住肩头。
“都一把老骨头了,就别折腾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这种年轻人来。”
裴行俭侧头看去,就见张嗣源面带微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张嗣源踢起衣袍前摆曳入腰间,双手左右一分,那把能够切换枪弩形态的武器骤变为两把直刃长刀。
慧根盘绕为柄,金丹分裂为锷,篆体铭文刻在刀身之上。
左为灭佛,右为破道。
“儒序的,都跟我上!”
张嗣源踏破地面,飞身直奔浮黎。
“不知死活。”
浮黎以手指天,天幕之中星光陡盛,一道雷光骤然劈落,轰向袭到他身前的锋芒。
轰隆!
炸雷声响,白光照彻满堂。
暴雨打窗,听得房中人抖若筛糠。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帝国江南各省叫的上名字的门阀,用新东林党内流传的说法,至少也在二等以上,是儒序不可或缺中间力量.”
雷光褪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刘谨勋深邃的目光渐次从在座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不过说句开诚布公的话,你们这些当阀主的能够活到现在,仰赖的是首辅大人的仁慈,而不是儒序离不开你们,这一点,你们要先弄明白。”
无人出声,只有躬背点头带起的衣衫窸窣此起彼伏。
“嗯,你们今天能来金陵,应该是都已经明白这一点,那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就不是对牛弹琴了。”
刘谨勋点头一笑:“春秋会已经结束了,你们当中有多少曾经跟他们眉来眼去,又有谁在暗中左右逢迎,首辅大人心如明镜,一清二楚。不过他老人家说了,他能理解你们的难处,所以这些事都不再追究了。”
依旧无人出声,不过衣袍磨擦的窸窣声中,又多了一片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此时此刻,成都府发生着什么,大家应该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各位也应该心里有数。”
刘谨勋语调渐冷:“多余废话,就不用再多说了,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有多少藏了多少分支家族,也不管你们手下豢养了多少从序者,攒了多少家底,都老老实实的拿出来。”
“沿海各州府,但凡有鸿鹄活动的地方,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自己找一个坐镇。如果镇压的住,无论是官位还是基本盘,你们要什么,首辅给什么。”
刘谨勋话音一顿,“可要是镇不住,城中的房屋倒塌损毁了多少,你们就自掏腰包建起多少。城中的百姓无辜惨死了多少,你们就拿本家的人头来抵多少。多一颗人头算你们谢罪,少一颗人头整个家族儒序除名。”
“诸位.”
刘谨勋刚要站起,与座中人早已齐齐起身。
“首辅大人不奢求诸位戮力同心,但只希望你们不要独善其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这些道理你们比谁都明白。”
刘谨勋迈步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众人心头。
“我刘谨勋也明白,所以如今的金陵刘家,只剩老夫一人。”
轰隆!
惨白的雷光撞窗而入,照亮一张张如丧考妣的脸。
昏暗的天地间,风声、雷声、雨声交织,淹没了一座黯淡寂寥的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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