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斗军也好,赤水军也罢,全都完成了“战斗编组”。哪些人出征,哪些人留守,军队作战序列如何,也已经确定下来。要是再重新编组,那要闹到什么时候?
大斗军满员七千五百人,赤水军满员三万三千人,每次编组都不是一件小事,不是如白亭军一千多人随便编一下就能拉出去作战的!
不过是个九岁孩童写了份东西出来,就要让大军重新折腾一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康太和昭武九姓出身,其家族在河西很有分量,在长安中枢那边也有关系,他的话,不能当做没听见。
崔希逸微微皱眉,康太和只管一军,他想得没有那么深入,怕麻烦是人之常情。
崔希逸自己全盘考虑,则不希望莽撞行事。一旦此战战败,他的河西节度使也就当到头了。
唐军和吐蕃不同,唐军一旦出动,那是要拿下新地盘的!不会跟吐蕃军一样,去了就直接送人头。
战略目标不同,所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崔希逸觉得,方重勇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份建言有理有据,绝不能等闲视之。
“王军使以为如何?方参军是你的女婿,举贤不避亲,此事你来评价一下,也是应有之意。”
崔希逸沉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忠嗣。
“康军使长期在京畿与扶风,对吐蕃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王忠嗣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每次与吐蕃对阵,若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那还算好。可是一旦深入吐蕃境内,进入高原,士卒们普遍都感觉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使不出全力来。
更有甚者,进入吐蕃地界后,军中士卒眼花、抽搐、胸痛者很是常见,越是年纪大的士卒,越是难以适应。这些事情,某都亲眼所见,甚至见过有体弱之人死在眼前。
只是从前不明所以而已,也有无知者妄言吐蕃人使妖术,扰乱军心。如今见此书信,可谓是知己知彼。倘若不知道有这些缘由,莽撞行军也就罢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若不能有所防范,那与坑杀士卒有何区别?”
王忠嗣一语点破康太和怕麻烦不顾士卒性命,弄得那位大斗军军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知理亏又不肯服软,只得冷哼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这方重勇本身就有官职在身,州府参军也好,白亭军副军使也好,参与军机决策也是顺理成章,何不将其叫到河西节度府来问个明白?”
一直没说话的萧炅,这回说了句人话。
方重勇这厮不是就在河西么,拉过来问一下不就完事了么?
“如此也好,本节帅正有此意。”
崔希逸微微点头说道。
“只是白亭军驻地离凉州城两百多里地,一来一回可不方便,等他来凉州城,岂不是又要延误出兵大事?”
崔希逸有些犹豫不决。
“那可未必呢。”
萧炅嗤笑了一声揶揄道:
“某昨日去凉州城的一处医馆寻药,听闻白亭军有位副军使因为骑马磨破了双腿内侧,血肉模糊。正在那间医馆里面修养呢。
不会骑马的白亭军副军使,除了那位九岁童子,还能有谁呢?”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
骑马骑得双腿磨破皮,还血肉模糊?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都太遥远了。
大唐会骑马的人数不胜数,有这种经历的人也很多。但通常情况下,学习骑马都是循序渐进的,第一次都不会骑很远,更不会因为这个把大腿磨破。
反正大腿内侧总是要磨出老茧来的,慢慢来就行了,没有必要第一次上手就把自己搞得不能走路!
看来这位背景雄厚,来头不小的方衙内,虽然很有些智慧,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如果不是孩子,谁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啊。
崔希逸忍住笑,忽然一脸正色看着萧炅问道:“萧副节帅正在寻药?敢问是什么药呢?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本节帅对河西的情况还算熟悉,这里的同僚也都很懂河西风物。
何不说来听听,让大家参详参详,说不定我们就知道有解决的办法呢?”
对于这个萧炅,崔希逸可是一点都不想讲客气的,找到机会就要上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