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亿万富豪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相遇(1/3)

“一号你看过没,小如?”

“当然啦,怎么会没看过。”

不需要打开Google搜索,《阿黛尔-布洛赫-鲍尔夫人肖像一号》的图像,便在徐忆如脑海里清晰而生动地浮现了出来。

她甚至能看见阿黛尔-布洛赫-鲍尔夫人,那因为肌无力而微微下垂的眼睑。

这是奥匈帝国最伟大的画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绘画生涯的集大成之作,也是人类艺术史上最具里程碑意义的单人肖像画之一。

《蒙娜丽莎》、《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阿黛尔-布洛赫-鲍尔夫人肖像一号》。

这幅诞生于1907年的新艺术风格作品,与克里姆特的另一幅名画《吻》一样,都是这位性情孤僻、沉默寡言的维也纳画家,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震耳发聩的强音。

“我记得是一个银行家的委托创作……画里面的是他老婆。”

“对,费迪南德-布洛赫。”韩易笑了笑,“奥地利的犹太银行家,也是糖业大亨。我选择这幅画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费迪南德真的很爱他老婆,娶了阿黛尔之后,直接把两个人的姓氏合在一起了。布洛赫-鲍尔。”

“是因为爱她才改的吗?”小如皱皱鼻子,没有喝下韩易喂到嘴边的鸡汤,“我怎么记得是因为阿黛尔家里也很有钱。”

“还有这事儿?”

“你看喔:‘阿黛尔-鲍尔来自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她的父亲是奥地利第七大银行,维也纳银行的董事,也是东方铁路的总经理’……东方快车都是人家家里的,感觉布洛赫是想沾她家的光呢。”

“也许有这方面的考虑吧。”韩易讪笑两声,开动脑筋,努力找夫妻二人相爱的其他证据,“但是、但是……你看啊,费迪南德从古斯塔夫那里买下了16幅画,有些是委托,有些是直接购买。基本上,所有的委托,都是以阿黛尔为主角,也都是送给阿黛尔的礼物。生日、周年纪念什么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我们永远都看不到这些名画。”

“《吻》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喔。”

“嗯?”

“有人说,阿黛尔是克里姆特笔下,唯一一个被认为是他情妇的,来自上流社会的女士。”徐忆如的视线扫过电脑屏幕,神情沉静,面色如常,“很多评论家猜测,《吻》里面的那个女人,就是阿黛尔的理想化肖像。伱看这幅画,这个女人放在脖子前面的右手……手指是不是有点变形?阿黛尔小时候发生意外,就是伤到了右手手指。”

“这也不能算是直接证据吧……”

“直接证据是另一幅画,《朱迪斯与赫罗弗尼斯的头颅》,克里姆特最色情的作品。”坐在公寓高脚椅上,戴着黑框眼镜的徐忆如,语言简练,语调冷峻,听上去像是刚找到凶手,扭开变声器发言的江户川柯南,“这幅画的模特,就是阿黛尔。她戴着费迪南德送她的,镶满珠宝的金项圈,在克里姆特面前一丝不挂……apparent evidence of……cuckoldry,indeed。”

“什么真挚的爱情,明明是脚踏两只船,婚内出轨喔。”

如果现实世界里有流汗黄豆的表情包,韩易现在应该已经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千个了。

为什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如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啊!

“当时听介绍的时候,佳士得那边可没提这茬。”

韩易摸了摸脸颊,支支吾吾。

“而且……阿黛尔为什么会看上克里姆特呢?想想就不符合逻辑吧,明显是费迪南德跟她更配一点。”

“更配一点……怎么算配呢?社会地位吗?还是钱?”小如反问道,“阿黛尔又不缺这两样东西,她家里比费迪南德有钱多了……也许她就是想要寻求不一样的刺激吧。”

“那就是因为她不满足于同一维度的单调生活,她才……婚后跟克里姆特产生了感情。”韩易小心翼翼地给出结论,把‘婚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不是喔。”小如摇摇头,“在跟费迪南德订下婚约之前,阿黛尔就遇到了克里姆特。”

那是1890年代即将步入尾声的最后几年。

年逾三十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在奥地利的首都生活。

他的朋友们,都唤他Knig。

The King。

国王。

维也纳艺术世界的国王。

古希腊人认为,灵感是众神赐予的礼物。弗洛伊德相信,艺术源于解决心理矛盾的尝试,因此,对于创作者来说,童年创伤的痛苦,便是伟大作品的源泉。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这位孜孜不倦的工作狂,和屡屡犯禁的花花公子,便是奥林匹斯山下了重注的金童。

1862年7月14日,克里姆特出生在维也纳郊区鲍姆加滕一间不起眼的普通平房里。这是一个天主教家庭,家里有七个孩子,古斯塔夫排行老二。他的父亲恩斯特-克里姆特来自波西米亚,是一位粗暴的、未受过教育的捷克人。他的德语水平很差,只能在维也纳过着与世隔绝,没有朋友的生活。作为一名黄金雕刻师,恩斯特有机会为奥匈帝国的上游阶层打造各种各样的华丽金饰,但光鲜的外壳下,这份工作带来的微薄收入,却让恩斯特感到十分沮丧。他养不起陆续出生的孩子们,更无法让他的妻子满意。

古斯塔夫的母亲安娜,是在十九世纪做着明星梦的先驱。她怀揣着成为一名专业歌剧演员的梦想来到维也纳,但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些在橄榄园或者芝乐坊工作的漂亮女孩们一样,安娜的梦想,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希望的曙光。从第一个孩子出生开始,安娜便一直在与焦虑和抑郁做斗争,而这些焦虑和抑郁,正随着每个孩子的出生而逐渐加深。

古斯塔夫两岁的时候,为了找到生存下去的方法,一家人已经搬了五次家。九口人挤在一个卧室里,圣诞节时甚至连面包都没有,更别说礼物了。古斯塔夫十二岁的时候,他五岁的妹妹安娜因为恶疾去世,这使得拥有同一个名字,默默承受着重压的母亲,走到了完全精神崩溃的那一步。

他美丽但是情绪脆弱敏感的姐姐克拉拉患有“宗教疯狂症”,并且从未真正康复过。在现实中找不到的喜悦,克拉拉选择在频繁的宗教活动和神圣的疯狂臆想中获得。是的,她自称可以看到天使和圣灵,听见他们的训导。